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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狙击者》(电影剧本)
时间:2025-05-18     发布:七月在野     阅读:42
狙击者(电影剧本)

七月在野(掉坑王子)


故事大纲

一个退役的狙击者(只有顶级的狙击手,并且品行兼备,才配称狙击者)男主(黑鱼),依旧受聘于总部,与总部的主任(原是他们教官)单线联系,专门狙杀罪恶之人。这天,因忌惮狙击者能力,且欲挑动乱斗,上层某个势力将刺杀女主(朵儿)叔叔的任务派与男主。男主完成击杀后,虽安全脱身,但遭女主记恨。
此时已基本掌控总部、也忌惮狙击者的另一个大势力,借机欲清除整个狙击者组织,于是先让女主去刺杀男主,暗中又派另外狙击手,等事成后狙杀女主灭口。但被男主识破,救下女主,随即展开反击。
他潜入总部所在城市,在同为狙击者兼战友(拼盘)的装备协助下,连番击溃消弱对方势力,破除好意阻拦他的主任的多重障碍,最后和奉命行事的另一狙击者兼战友(镇纸)决斗,虽身受重伤,但总算完成反击,让那个势力最终彻底覆灭。


备注:剧本已在福建省版权局注册登记(闽作登字-2025-A-00200891)。 
作者:黄菁。电话:13705939389。


狙击者(电影剧本)
七月在野(掉坑王子)

(故事简介:一个退役的特级狙击手,面对上层某个势力的迫害,进行坚决的反击。)


一、

男主人公:男子;女主人公:女子

(声明:所有重要的年轻角色都不要出名的明星,尤其是男的不要娘炮、小鲜肉,女的要眼睛清澈,不要整容的,更不要所谓的网红脸。)


一座大厦的大门口,几个精壮的黑衣保镖簇拥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,刚刚走出来。
画面切换,一把十九毫米口径的狙击枪口对着镜头,瞬间迸发出子弹。在子弹出膛闪亮那一刻,画面定格,弹出三个红色行草体的大字:“狙击者。”

近景,主人公男子侧着脸,静静看着车窗外。窗外树影时不时地一闪而过,阳光明媚。

一个豪华酒店门口,一个身材臃肿、面相凶恶的男人带着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保镖走出酒店。
画面切换,男子手把狙击枪,上半身入镜,趴在一个高层楼顶上,扣动扳机。这是一把黑色的、和任何已知型号都不同的狙击枪。
画面再换,面相凶恶的男人已经头部炸裂,整个身子朝后撞向保镖们。

一个宽广辽阔的湖泊,烟波浩淼。此时已近傍晚时分,并且天气不佳,无彩云丹霞,但湖面平静如洗,倒映远山暮景,相衬如画。镜头缓缓右转,定格在男子斜挎宽包、双手插兜、静静伫立湖边的背影。似乎他已在这里站了很久。
这时,一支略带苍凉、类似箫声的乐曲远远传来,男子猛地转头向左前方看去。
画面切换,全景,侧面。一个发须斑驳的半老渔夫,坐在一间简陋的木头房前,手持一把葫芦丝正在吹奏。镜头右转,男子已走到近处,停下脚步,静静看着。二人同框。
镜头缓缓拉远,可以看到这是个湖边小高地,房子就建在上面,周围芦苇丛生,风过飞絮如烟。镜头继续右转,男子和老渔夫退出画面,只剩不远处那一片渺茫的湖水和远处若隐若现的连绵山峦。淡出,但音乐未断。
(影片中的乐曲多些中国元素,演奏多用些中国的乐器,如笛子、琵琶、古筝、二胡等)

一座写字楼的外墙墙体上,镜头慢慢下移一层,定格在一个宽大防爆隔音玻璃窗上。可以看到窗后有个大楠木办公桌,上面放着几叠材料,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才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,正坐在黑皮高端旋转办公椅上看着材料。
突然,男人猛地抬头,音乐也瞬间停止。一颗子弹破窗而入,男人应声而倒。
全景,侧面,天台上。男子收枪转身蹲下,手上飞速翻动。在他面前有个已摆开的背包,最上层却是一层泡沫塑料,男子将狙击枪一一拆开,塞在泡沫塑料上的各个凹槽里,再两手一收,复原成背包,往肩上一挎,转身离去。从收枪到离开,前后不过十秒时间。

一片尽是黄沙砾石的荒漠戈壁上,男子正独自走着。此时音乐再次响起,却是比较急促的曲段。镜头在男子前面与男子同步,并缓缓升起,升到大约两人高时停住,然后看着男子从镜头底下走过。镜头里无尽荒凉。
画面一转,男子已站在一个类似古城墙的高高土堆上。全景,侧面,镜头和男子齐高,从右侧开始顺时针绕着男子转动,有几个相似的土堆在画面里滑过。此时音乐中还伴有女声高亢吟唱,在镜头绕过一圈再定格在男子背面时,又戛然而止,同时黑屏。

特写,一块蓝底白字路牌,上面写着四个黑体字“群衆西街”。镜头后拉,可以看到这个路牌只有一米五六高,并且这只是一条两车道没有栅栏的路。此时大概是上午八点左右。
接着镜头向右快速转动,可以看到男子几乎全身入镜,穿着无帽深灰风衣,正向镜头走来,一手插兜,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正在开机。身后有两三个路人各行其道。
镜头环绕男子继续顺时针转动。期间男子朝对街看了一眼,拨出一个电话,说:“明天上午九点,青宁州西凉市都兰县群众西街桂香馄饨。”说完再次关机。
此时镜头正好移回到男子右侧,再快速一百八十度右转,对着对面一家街边店面,上面的牌匾写着“桂香餛飩”。随后镜头又快速回转,对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,淡出。

中景,仰拍,侧后面。男子坐在椅子上,右边背景是一面有些岁月的墙壁,上面贴着只露小半张的很大的十几种小吃的价格表。男子两手撑开一张报纸,几乎遮住整个脸。对面桌子上放着一碗馄饨,还冒着热气。这时一个人影闯进来。
画面切换到门口。这是一个中等身材、头发不多、但依旧梳着大背头的五十多岁男人,手里提着一个有点鼓的褐黄色文件袋,朝男子大步走了过来。文件袋上没有任何字迹。
镜头随着后移,一直移到刚才的机位。老男人把文件袋“啪”的往桌角一扔,一屁股坐在男子对面,拿起汤匙呼哧呼哧就吃起馄饨,边吃还边嘟喃着:“怎么找了这么远的地方,你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吗?嗯,这家的馄饨味儿还挺不错。饿死了,早上都没来得及吃早饭。”
特写,报纸遮住了男子大半个脸,只露出一点点眼睛,正定定地看着报纸的某个地方,眼里却隐隐有笑意。这是一份参考周报。
中景,正面。老男人两下就快吃完时,转头喊道:“老板娘,再来一碗馄饨。”接着又看着男子,略带兴奋地说:“刚才路上看到一个很大的湖泊,这一路过来景色也是相当不错,以后要是养老倒是真可以来这里。我说你小子怎么每次都能找到这些地方,真羡慕你们跟野猴子一样,到处蹦跶。”
特写,男子保持不动,眼里笑意也在。
特写,老男人忽然叹口气:“——我说你也该找个归宿了。这个干久了不是好事,你已经做得太久了。局里最近会有大变动,以后我可能不一定会亲自来。”
特写,男子依旧保持不动,但眼里笑意已不在。
镜头移回到男子的后侧方。这时,四十岁左右的老板娘端着一碗馄饨放到桌面,转身离开。老男人已将另一个空碗推开,拖过新碗,拿着原先的那把汤匙在里面缓缓搅拌。两人静静坐着,没再说话。
画面切换到大门口。门外偶尔有行人和车子经过,阳光懒洋洋洒落进来。
镜头再次移到男子的后侧面。老男人已拿着餐纸正抹着嘴巴,看了男子几眼,说:“好了,走了。”又转头喊道:“老板娘,这家伙算钱哈。”这才起身转头离去。
中景,男子正面。过了几秒,才见他将报纸收起折好,眼神略显复杂,接着掏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放在桌上,起身,拿过一个空碗压在上面,再拿起那个文件袋也离开了。


二、

一栋坐山面海三层豪华别墅二楼露天泳池旁边,几把精致沙滩躺椅杂乱散落着,其中有把已掀翻在地,一个男人躺在血泊中,已无动静,仔细看好像是头部中弹。地面上到处是水渍,但却已空无一人。

全景,一间似乎是破旧宾馆里的简陋房间,一张床,一个床头柜,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瓶药。
男子躺在床上闭着双眼,似乎在睡觉,但却全身紧绷,紧握双拳。屋里并没开灯,但外面透进来的冷光却让物件清晰可见。
突然,男子猛地一个翻身坐在床沿,两手紧紧抓着床沿,头低垂着还微微颤抖,脖子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,显示男子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。
一会儿,男子左手缓缓伸向左边床头柜上的药瓶。特写,那只手慢慢靠近药瓶,药瓶上也看不到任何文字,接着就黑屏。

一条昏暗路灯下的幽深小路一直通向远处,旁边有堵三米多高十来米长的红砖墙,墙壁中间偏左有两扇紧闭铁门,铁门两旁各有个圆形小花圃,混杂种着一些矮竹、佛肚竹、万寿竹等。
男子从右边进入镜头,只见他径直走向右边花圃,俯身伸手过去。画面特写,他的手探进竹丛,抓住一根十厘米左右的嫩竹,用力一扭。镜头拉回,他突然起身,一脚蹬在花圃边缘,两手搭住墙头,一个纵身就翻过高墙。
画面一转,男子已站在墙内。画面再转,男子已站在房子大门前,抬手拉了下挂在门檐上几个红色平安结中的一个。身后刚刚走过的空地似乎有了些微变化。
全景,男子背面。可以看到这是一幢占地近二百平米的青瓦白墙单层硬山顶房屋,古朴,幽静,有前廊,双开大门,两边各有扇大开格子窗,大门前廊下有一级石阶,接连地面。此时大门两旁亮着两盏柔和白炽灯,安宁,沉静。男子推开右扇大门。
屋里温暖如春,夜灯如水。
虽是瓦房,但屋顶却是平的。左边是开放式厨房,靠外摆着一张方形暗色实木餐桌。再往里,则是一个卫生间。厨房后面是次卧,二者间留有通道,有个窄梯直通阁楼。次卧旁边是主卧,主卧前面就是客厅了。
客厅右边一排书架,几乎摆满书籍。靠里角落有个双人电脑桌,有两台台式电脑,其中一个显示器已黑屏,一个显示器正自动播放屏幕幻灯片。电脑桌往上则是几排固定在墙壁的木架,上面放着一些未知小器物,其中有个器物正有规律闪着红灯。
客厅中间偏后摆着一张同样是暗色实木的长条形茶桌,桌上放着一副茶具,上面茶壶冒着白气。茶桌正面是个冷峻英气却坐在轮椅上的男子,右边则坐着一个漂亮又娴静的女子,两手捂着热气腾腾的茶杯。两人都笑吟吟地看着男子。

全景,三人同框,男子背侧面。
特写,轮椅男子问:“新药效果会好点吗?”特写,娴静女子满脸关切。
近景,男子看着桌子,眼神却难得平和,只是依然沉默不言,顿了顿,点了下头。
全景,三人同框,这次娴静女子在正面。轮椅男子抬手给男子添了下茶水,说:“人事调动已结束,你应该也知道一些了。原局长去京城任职,新局长是当地不相干的部门调来的,和原局长有一定关系。主任也升任副局,但不再管人事。(顿了下)以后会有异变,不是你我能控制,主任应该也和你说过。你的头痛,药物不能根治,只能缓解,但越久越难调和,更何况如今时事难料。”
特写,男子依旧沉默不言,眼神却也依旧平和。
轮椅男子接着说:“当年老局长在的时候,总部里就风起云涌,之后更是稀烂,得亏主任强硬,才保住一些规矩。现在对方这样强势,我倒觉得并非好事。只是这种事很难不牵扯到我们。(这里略叹了口气)不说这些了。这次多住几天吧,刚好有些新玩意想和你探讨一下。”
娴静女子也一脸期待。
近景,男子想了想,点了下头。
轮椅男子和娴静女子都笑了。
镜头开始绕着他们转动,当移到男子背面时,缓缓后退。此时有音乐轻柔响起,虽听不到他们说话声,但画面里温馨,祥和。接着镜头切换到屋外,屋外月光如华,秋霜扑面。镜头继续后退,直退到墙外,将整套房子全纳入镜头,淡出。

近景,男子一脸惊慌和纠结。背后是早期五六层的砖混结构房楼群。
画面切换到男子背面,才发现这是一个街边菜市,熙熙攘攘,人头攒动,叫卖声此起彼伏。
全景,俯拍,追随拍摄。镜头从人群上方,随着人流缓缓移动。两边贩卖的商贩和商品,与中间摩肩接踵的人潮,都交织在一起,只是镜头中并无男子身影。
近景,男子如释重负,突然转头看向双手。全景,男子双手竟然各提着满满一袋果蔬鱼肉。男子静止不动。此时已在菜市另一头,身后依然人来人往,喧闹声不绝于耳。
突然,男子猛地抬头,警惕地四下观望,随即又放松下来。顿了顿,他走到前方路边停放的一辆环卫车旁,将两袋菜放在车的前室上,转身离去。不远处,一个环卫阿姨正埋头扫着地。男子和她擦肩而过。


三、

还是一家小吃店里。
全景,侧面,男子坐在椅子上,手里撑着报纸。正面坐着主任,一只手搭在桌沿,正靠着墙壁发呆。桌上有个已经空了的碗,靠里头还是个无字褐黄文件袋。二人同框。
近景,正面,主任开口道:“你也知道,我实际是明升暗降。下次不能再来了。以后会有其他人员和你接头,袋里有新的联系号码。条件不变。(顿了顿)走了。”
全景,侧面,只剩男子一个人,依然坐在椅子上,还撑着报纸,一动不动。

凌晨两三点,全景,一个大气肃穆的警察局大门口,旁边门柱挂着一块长条竖立牌匾,上面写着“臺南警察總局”。
特写,一个挂在门顶对角边的牌子,上面写着“檔案室”。镜头拉远,叠化,在一排排档案柜中移动,移到在一个档案柜前翻看档案的男子侧后方,接着转动上移,一直到出现男子侧脸。男子与平常稍有不同,戴着眼镜。
特写,透过眼镜,竟可以清晰看到蓝光中文件上的文字。
全景,侧面,男子笔直不动,周围冷光黯淡。

一条狭长逼仄的小巷,两边胡乱堆放着纸皮、空瓶、泡沫等废品。
男子来到一家门口,敲了敲门。一会儿,褪色掉皮的木门缓缓打开,一个满脸皱纹、头发杂乱斑白的老人探出了头,迷茫地看着男子,没说话。
男子平静地说:“我是最上面下来的。”
老人没说话。
“想不想给你女儿和外孙女报仇。”
老人依旧没说话。
男子依旧平静地说:“我可以直接杀他。这次不用过法庭。”
老人混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抹亮光,转身让开,说:“进来吧。”
全景,背面,男子推门进去。从门外阳光照进的余光中,可以看到屋里阴暗破旧,家徒四壁,门内的另一边,一个也是满头白发的大娘手里拿着一把菜刀,冷眼凶狠地看着男子。
木门重新关上,画面不动。
一会儿,只听屋里“叮当”一声,似是铁器落地的声音。接着是一个断断续续的女人抽泣声,和老人隐隐约约的声音:
“这些年,为了给她们伸冤报仇,讨回公道,我把所有家当都卖了,还是一次次败诉。。。。。。为了躲避他们报复,到处搬家,东躲西藏。。。。。。”

电视里,正播放一则新闻。
只听女主持人说:“前日,我市著名企业家工某被一枪手袭击,现已确认死亡。工某曾获得杰出企业家、杰出贡献人物、优秀商业代表、年度十大慈善家等称号。但是经过警方多方调查,在这十几年里,工某偷税漏税,行贿勒索,恐吓敲诈,打击异己,杀人灭口,强奸少女,组织黑社会,开设黄赌毒场所等严重违法犯罪行为,致使国家遭受巨大经济损失,许多无辜百姓遭受巨大伤害。目前,警方已成立专案组,深挖其背后黑恶势力,并全力抓捕杀手,有后续消息本台将第一时间报道。”

街上火树银花,张灯结彩,到处洋溢着喜迎新春的喜庆欢乐气息。即使郊区,也是家家门上贴春联门神,廊前红灯高挂,彩旗飘扬。
在这除夕之夜,屋外门前空地,有人燃放烟花炮竹,屋内玻璃窗上,小孩在贴窗花福字。玻璃窗后,一家人围坐桌前吃年夜饭,桌上菜肴琳琅满目,热气腾腾。
男子走过,惨白冰冷路灯下的倒影拉长拉短,拉长又拉短,在鞭炮声中渐渐远去。

依旧是一家小吃店。
中景,镜头依旧在后侧面,男子仍坐在椅子上,撑着报纸,只是桌上已无碗筷。右半边背景除了价格表的一角,还有其它桌椅,但无其他顾客(馄饨店的灶台在前面,这里的厨房在后面)。一个穿着讲究男青年出现在右边镜头里,手里也拿着一个无字褐黄文件袋。
全景,青年站在男子面前,俯看着男子。男子没动。青年冷冷打量了男子一番,说:“你是三十七号?”
特写,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霾,没吭声。
青年脸色阴沉,继续冷冷看着男子。画面静止。一会儿,青年将文件袋往桌上一丢,转身离开。
中景,侧面,又一会儿,男子才放下报纸,顿了顿,眼中似有悲哀之色。但随即他收起报纸,拿起文件袋也离开了。

一条还算繁华的闹市小街道,人流不大,但两边店铺林立,颇为兴盛。男子双手插兜,突然拐进一家超市。门口正在做促销活动,一个戴着麦克风的女孩正卖力向几个顾客介绍着。
不久,穿着讲究青年出现在镜头。他来到超市门口,刚抬头看超市名字,画面一转,男子赫然出现在门口,冷冷看着他。二人同框。
青年转头,佯装路过,继续行走,再转过头,男子已然不见。青年左顾右盼,眉头紧锁。
一个小十字路口。青年走来,仍在四处张望。
特写,一个瞄准镜里,青年头部赫然在内。不过迟疑一下,瞄准镜又移到青年腿部,“呯”的一声。路口青年顿时一声惨叫倒地,接着却连滚带爬、拼命往来时路边的房子爬去。
二楼一个似是卫生间有窗户的房间里,男子已背起背包,转身离去。

(发现写小说的乐趣竟然是,想让小说中的人活就活,不想让他活就死。哈哈哈。)


四、

特写,三个脑袋凑在一起,都是小青年,嘴里都含着一根棒棒糖,看着镜头。右边最靠前的那个中分发型,满脸痞子气,略带夸张和陶醉语气说:“哇,XXX这个造型真是迷死人啦!”
左边第二个爆炸挑染杀马特发型,眯着双眼,说:“我敢指天发誓,XXX这个造型是所有照片中最美的!”
中间最后一个锅盖板寸头,右耳镶着耳钉,拿着棒棒糖不停吸进吸出,看着有点傻,倒没说话。
特写,杂志内页两张合并的一张人物大照片上,是一个当红女明星,风情万种,光彩耀眼。
中景,三人同框。中分头转头问:“你们谁还有钱?我的钱昨晚都喝酒撸串了。”
杀马特说:“不要看我,昨晚三人网吧通宵费都是我出的,后来不够还是小三子凑的。”
两人又看向锅盖头,中分头问:“你还剩多少?”锅盖头晃了晃棒棒糖,两手一摊:“都买这个了。”
中景,书亭旁边的老板一脸嫌弃。
全景,四人同框。中分头气急败坏,只好放下杂志,三人骂骂咧咧走了。身后老板牙痛似的摇了摇头,过去整理书籍。

镜头瞬间拉远,来到男子背后,可以看到,二者隔了两条大街。再中景,正面,他冷冷又看了老板一眼,转身拐入旁边街口。此时是上午八九点时分。
镜头转回对着书亭方向,慢慢上升。
这片区域是城市的市中心,寸土寸金,两边都是高楼大厦,道路虽然纵横交错,但都只有四车道。马路中间用半人多高的京式道路护栏隔开,往外有非机动车道,用机非隔离栏隔着,最后就是花岗岩板铺设的人行道。大楼一层也有一些商店,但都比较高端时尚。

全景,书亭右边斜对面的大厦门口,女主人公女子出现。她衣着简练,扎着露额高马尾,英姿飒爽,眼神锐利扫视着来往的人群。
突然,她抬头看向右边对面不远处一座写字楼的某个高层。镜头切换,男子背贴墙壁,面无表情,旁边是宽大的玻璃窗。
镜头转回,一辆白色豪车停到女子前方,从大厦里走出一个身材适中、亲和面善的中年男人,身后跟着几名西装保镖。女子只好回头迎接,将中年男人送进豪车后排,自己来到副驾驶座外,又抬头看了下写字楼高层,这才开门坐进去。
镜头再次切换,男子依旧背贴墙壁,面无表情。

夜晚,轮椅男子家,角落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女子的照片。轮椅男子拿着一本书坐在茶桌前,茶具还在,只是没有泡茶,只有一杯清水。这时,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,轮椅男子拿起手机。
娴静女子也端着一杯清水,走过来坐在茶桌旁。
中景,二人同框,轮椅男子正面。只听他对着手机说道:“这女的不简单,海狸特种突击队,和他叔的资料我刚都给你发去了。心性不错,只是身世不好,虽跟了他叔两年,但并没做什么害人之事。另外,这个任务好像有点蹊跷,我还没调查好。。。。。。”
画面切换,近景,侧面。男子静静看着手机,周围一片漆黑。

通往市郊的宽阔马路上,一辆白色轿车正行驶着,正是那辆豪车。女子坐在副驾驶座上,突然喊道:“停车!”
车子稳稳停在路边。女子说了一句:“叔,您等一下。”随即打开车门下车,跨过机非隔离栏,来到一张长条靠背公园椅前。
这是一座城市小公园。里面青草茵茵,树木繁盛,有一些人造景观和健身设施,有零星几个人或在运动或在散心。靠路这边绿树成荫,亭亭如盖,树下分散着几把长椅。
男子此时正坐在一把椅子上,手里拿着报纸,抬头仰望女子,一脸疑惑。除了衣服是一件半新的夹克,还是牛仔裤,运动鞋,也背着那个背包。
女子冷眼看着男子,问: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
男子眨眨眼睛,没说话,脸上更显不解。
女子一脸敌意,紧盯男子,也不说话。
全景,两人同框。一个看下,一个看上,画面静止。
近景,男子开始略显畏惧,向后缩了缩身子。女子紧皱眉头,有点犹豫,最后狠狠瞪了男子一眼,转身回到车上。
从后座传来中年男人声音:“怎么了?”
女子说:“我觉得那人有问题,前几天好像在街上看过他的侧影。他不该出现在这里。”
中年男人笑道:“傻丫头,见过就有问题,那每天楼下那么多过往的人怎么办?再碰到了就都有问题?”
女子说:“不知为什么,我总感觉他很危险。”
中年男人依旧笑着说:“不要胡乱想了。现在还没人能动得了你叔,何况还有你们呢。”
车子慢慢消失后,镜头转回男子正面。男子表情已经回复正常,不过却罕见地微皱下眉头,似在思索什么。


五、

一个高层楼顶水泥护墙的拐角处,男子突然冒头,端枪,瞄准,射击,一气呵成。
全景,大厦门口,女子忽有所感,猛地朝左边看去,正要向后退去。但为时已晚,刚刚走出大厦的中年男子被一枪爆头,向后飞去。
女子往后一看,顿时悲怆欲绝,大喊一声:“快送医院!”自己则朝左边对面街尾一座大楼飞奔而去。背后书亭老板也跟着跑。

画面切换,男子已经起身离开。
运动镜头,女子疯狂在马路上奔跑,朝她驶来的汽车连忙减速避让。来到道路隔离栏边,女子毫无减速,猛地一手抓住护杆上端,一拉,身子腾空而起,再错手一推,就已跳过栏杆,继续奔跑。对面车子吓得纷纷刹车。

画面再次切换,男子已来到楼梯第一阶,这是通往天台的最后一层楼梯。只见他弯下身子,在台阶上方约四十厘米位置,扣下一个和墙壁颜色极其相似的小物件,放入背包内。随后他推开通道消防门,来到电梯口,按下其中一个电梯的按钮,并从上面撕下一片硬质薄片,也放入包中。此时就在最高层的这个电梯打开门。
这时女子已跑到大楼前,一个箭步蹿了进去。大堂靠后就是候梯厅,前面有两个人正在等候。
女子冲过去,抬头看到其中一部电梯正从最高层下来。她伸手掏出一把小巧手枪,大喊道:“都让开。”吓得两人往旁边跑开。

电梯楼层显示器的小屏幕上,正有序依次跳动着数字。女子已抬起枪对准电梯门,瞪圆双眼,看着显示器。这时有三个保镖也跑来了。
画面静得诡异。忽然听得一声轻轻“叮”声,屏幕上的数字停在“11”不动,过一会儿,数字才再次变动。
全景,侧面,女子保持姿势不动,后面保镖们也都握着枪对着电梯门。
屏幕上的数字继续变化,但在“5”时,又“叮”的一声停住不动。又过会儿,电梯才又开始下降。
中景,正面,女子和保镖们都抬着枪,枪口对准镜头,个个屏声敛息。
特写,屏幕上的数字终于变成“1”。
电梯门终于缓缓打开。全景,众人背面,可看见五六个人正要出电梯,定睛看后吓得一片惊呼,纷纷往后面退去。
女子扫视一下,脸色大变,转身就往楼梯跑去。电梯里没有男子。几个保镖没有跟着女子,而是进入电梯,赶走那些人,两人配合着爬上电梯内的紧急出口去查看,一人则查看电梯内有无其它异常地方。
特写,电梯的操作面板有些古怪,“5”和“11”的按钮一直亮着。

镜头切换,跟随女子沿楼梯向上,从转动的画面中,可以看到楼梯中间平台有玻璃窗口。当女子跃上四楼,一转过弯,就看到窗上的玻璃已被卸下,放在一旁。
女子两步来到窗口,往下看时,男子已经穿过一条街,正向一座大楼背后走去。已经超出子弹有效射程了。
女子气得一咬牙,飞身一路跑下楼梯,冲出大门,也不管那几个保镖,向刚才看到的街道追去。

一个十字路口,女子左右张望一下,朝着一个方向又追下去。又一个小巷口,女子看了一下,朝另一条小巷追去。
再一个十字街头,女子气喘吁吁跑来,站在街口中间,双手按在膝盖上,大口呼吸着。
这里也是一片早期砖混结构房的楼群。在女子左边不远处一个开放式的三层楼道的防护栏夹缝中,一把黑色狙击枪已对准女子,只是在镜头中,同时也看到一个胸脯正上下起伏。
但女子只歇息几秒,站直身子,又朝前直直跑去。只是没过一会儿,女子又跑回街头。此时天已将暗未暗,两旁路灯也未打开。
突然,女子大声喊道:“混蛋!你出来,混蛋!你出来!我一定要杀了你!”
昏暗的街头,女子带着哭腔,不停嘶哑地喊着,喊声在已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久久回荡着。只是,那把狙击枪也一直没有离开女子。
就在这时,两排路灯突然打开,正在慢慢变亮。女子止住哭声,转头看了看,又朝一个方向跑去,但却是跑向与男子相反、尚未明亮、依旧昏暗的方向。
(以上都是远景,长镜头。)
中景,侧面。男子终于放下枪,呼吸神情已回复正常,只是仍然定定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。

一座建在山腰豪宅的大厅里,一个老妈子将一个包裹递给女子,说:“大小姐,有个快递小哥送了份快递进来。”
女子拆开一看,一叠不算薄的文件,赫然是写着她叔叔名字的罪状资料。女子拔腿就要去追,但一下又停住,低头才看了两行,甩手就将文件撒得到处都是,破口大骂道:“这个混蛋,杀了人还要龌龊(埋汰)人。。。。。。”
黑暗中,远处一处灌木林里,男子将一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放下收入包中,转身离去。


六、

青瓦白墙的屋子里,茶气氤氲缭绕,清香满溢。还是那种坐位,还是那种气息。
全景,三人同框,娴静女子正面。轮椅男子说:“我查了下,指派任务的是上面另一个大佬,直接让手下送到总部,点明是最高级别任务,而且对方竟没人知道任务内容。我很怀疑其动机不良。虽然算是正式指令,但很可能只是那一小撮人的意图,并未得到最高层的首肯。后面只怕会有连锁反应,我有点担心。当然,不管怎么样,这个人都该死。”
男子没说话。
娴静女子突然说:“那个女孩,挺可怜的。”
特写,男子眼睛深处有光芒。
轮椅男子却说:“长痛不如短痛,总比以后助纣为虐、沦为弃物好。我倒觉得这女孩没那么脆弱,很要强,也识大体。也希望她早点走出阴影。”
镜头回到之前全景,三人同框,娴静女子正面。三人静静坐着。
轮椅男子忽然满眼笑意道:“主任开始报老年大学,和几个老头创立小草诗歌朗诵社,还跟人去学拉二胡。他说自从学了二胡后,他家对面每天凌晨就不停叫唤的宠物鸟再也不叫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
一个偌大空旷的广场,上空飞着几只五彩斑斓的风筝,一群大人和小孩在下面欢快地奔跑着。
广场中间是个升国旗的平台,周围有圈很宽的草地。一个绝美女子单手撑着,斜坐在草地上,笑意盈盈看着那群放风筝的人,黑色披肩长发衬着白底雪纺花裙,随风轻轻飘动。
全景,背面,一个宽大落地窗前,男子静静站着。
忽然,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:“妈妈。”一个约三四岁漂亮可爱的小男孩由远及近,跑向绝美女子,旁边一个年轻帅气青年,手里握着风筝线轮也跟着过来。绝美女子直起身,张开双臂,笑意更浓。
全景,依然是落地窗前,但男子已经不在。

一个木抽屉,拉开,里面除了一张照片,空无一物。照片上正是绝美女子,只是更加年轻,还略带些羞涩。一只手将它拿出。
这是一所建在海边接近山顶的房子。全景,男子背面,一排石条栏杆建在悬岩边上,男子双手搁在栏杆上,右手拿着那张照片。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,天边云卷云舒。
近景,侧面,男子伸出手,松开。
远景,背面,照片飘起,飘远,男子一动不动。
淡出。

(这是一所建在海边接近山顶的石头房子。单层,平顶,不大,横向才五六米,纵深也不过十米,屋后有块小空地,但荒着。屋里前面一整间客厅卧室餐厅一体,后面是厨房和卫生间,门开在房子左边,右边是大开玻璃窗。有个很大的院子,地面全用石块填平,外围是一排建在悬岩边上的石条栏杆围着,左边有一条通往山下长长的隐蔽石梯,右边则是一棵枝条繁盛、粗壮但并不高大的蓝花楹树。只是现在刚过花季,只有稀疏细腻的树叶影影绰绰,如烟如雾。)

全景,背面,男子站在马路边,看着对面。马路中间不是护栏,而是绿化带,透过绿化带上长势旺盛的海芋叶缝,可以看到对面开在中高层住宅公寓下一家店铺的牌匾上,写着“無牙伯花生湯”。
镜头开始顺时针绕着男子缓缓转到正面。在转动的画面中,可以看到男子右边不远,是一个十字路口,斜对面也是一片中高层的住宅楼,右边则又是一个偌大的广场,连着一座高端商业大厦。广场大气整洁,中间有个圆形喷泉,但此时并无水柱喷射。
男子背后则是一栋高层酒店,留有侧门,离男子有一段距离,和商业楼遥遥相对。有两个男人从镜头中走过。

画面切换,另一条马路边,一个大龄男警察和蔼可亲,正边走边侃道:“队长将师妹交给我,那绝对是英明神武,明智之极。我在局里五年了,一直负责区域巡逻,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那是门清。师妹只要跟我半年,啊不,只要一个月,绝对能够突飞猛进,独挡一面。”
旁边一个漂亮女警察说:“还要多麻烦师兄了。”
大龄男警说:“诶~,师妹这么说就见外了。俗语说,男女搭配,干活不累,更何况是师妹这样的大美女。哈哈哈。。。。。。”

全景,背面,从镜头中走过的两个男人突然停住。前面年纪略大点的转头看着男子,朝后面年轻点的努了一下嘴。此时男子手插衣兜,背包挂在后头,似乎还在发愣。年轻点的瞬间会意。
两人静静来到男子身后,年纪大的几乎紧贴男子,年轻点的稍远一些,把风放哨。年纪大的用刚刚脱下的外套挂在左手做遮挡,右手伸向背包。这时,男子似乎想转身,插在衣兜的右手顺势动了一下,但好像没想好,又回到原来姿势。
只见年纪大的突然弯下腰。此时镜头已切换到男子左侧,可以看到年纪大的满头大汗,痛苦异常,右手紧紧压住腹部右侧。年轻点的看见过来,似乎想动手,年纪大的赶紧左手一摆,对他努力做了个无声口型:高手。年轻点的脸色剧变,搀着同伙快速离开。


七、

画面切换,大龄男警继续说:“巡逻这一块有很多名堂的,能学到很多知识,比坐办公室有趣得多。因为直接接触社会基层,面对各色人等的生活百态,很多时候都要我们现场协调,临场发挥,迅速反应,及时果断。像对一些突发事件的处理和控制,对可疑人员的甄别和应对,对复杂环境的观察和心态,对潜在风险的评估和预判,以及对民众求助的热心和尊重,等等,这些都是要我们好好学习的。”
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开阔处,正好看到年轻人搀扶起同伴要走。大龄男警转头就对漂亮女警说:“你看那边几个人,举止古怪,行为诡异,肯定有问题。我过去看看。你在这边替我警戒压阵,顺便看看怎样处理这一类事件。”

全景,背面,左边男子站着,右边大龄男警入镜,走向男子。此时两个男人已经离开。
大龄男警走到男子侧后面,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两个人,一个立正,说:“你好,我是三级警司XXX,编号XXXXX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?”
男子转头看了一下,转过身来说:“我拿下证件。”说着手就要伸向背包。大龄男警退后一步,右手搭在腰间。
男子笑了笑,还是从包里掏出一本证件,递给男警察:“总局一级警监,正在执行秘密任务,麻烦你不要泄露。”
大龄男警接过证件,将信将疑地看了下男子,打开证件。左边一页只有照片、级别、发证单位和证件编码,右边一页边框里,则只印着大大的“绝密”两字。大龄男警更加疑惑,打开肩上对讲机,侧头说:“帮我查下编号XXXXXXX。”
过一会儿,只听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女声:“一级警监,绝密档案,不过没照片。你小子又捅什么篓子了!”
大龄男警眼角巨跳,抬手就要敬礼。男子一把抓住,握了握,说:“谢谢警官。”
大龄男警反应过来,立刻略带严肃地说:“呀,没事,要多遵守本地法规,有什么需要就找警察。”
男子连连点头称是。
(会不会有人学着编出这样的证件去骗人!!!)

全景,侧面,漂亮女警正侧头看着。大龄男警稳步走来,但还没到近前,就疯狂眼神暗示。女警一脸困惑地看着他。
来到跟前,大龄男警说:“走吧,没什么事。”
女警没动,说:“不对,师兄,你刚刚才说过要察言观色,善于揣摸。我发现不是那人有问题,就是你有问题。”
大龄男警有点急:“那人没问题。快走吧,不是我们惹得起的!”
女警更加坚定:“什么人这么拽,我就专治这种人。我去问问。”
大龄男警一把抓住漂亮女警手臂,边拉边走边说道:“比我们局长都大好几级,你怎么治!”
“不是师兄,真的是什么重要人物?”
“不能说,这是纪律。快走就对了。”
“哦。对了,师兄,其实我不是队长派的,是我自己要来的。”
“现在不是说这种小事的时候。。。。。。”
镜头一直追着两人,也可远远看到后面的男子。

中景,背面,男子仍旧站在路边,一辆面包车忽然从面前驶过。
特写,正面,男子眼睛一滞,突然张嘴打了个呵欠。
中景,侧面,可以看到男子打呵欠时,头微微仰起。
特写,谁也不知道,男子此时微眯的眼睛,正向上左右地转动。

画面切换,全景,俯拍,商业大楼楼顶上,一个狙击手持着狙击枪趴在天台上,透过金属护栏间隔正对着男子方向。

特写,男子已回复正常,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:“果真是你!”
男子挑了挑眉头,转过身,是女子。有些劳顿疲惫的脸上,却无法掩盖兴奋悲伤愤怒融于一起的神情。她依旧衣着简练,但现在扎着中马尾,样式朴素,也已无锐气,右手放在衣兜里,明显可以看到一个硬物对准男子。
全景,定格,两人互相平视着对方。
只见女子衣兜里的手摆了一下,说:“跟我走。”男子没动弹,但眼神却是女子无法知道的平和。
女子恶狠狠地说:“除非你想暴尸街头。”
男子问:“去哪里?”
女子想了想,还是说道:“去天台。”
男子抬头看了一下大楼,不再多说,往酒店侧门走去。女子满脸警惕,一直和男子拉开距离,随后跟着。

进入酒店,男子忽然往前台走去,并回头带着笑意小声说:“买瓶水。死前喝口水总行吧。”女子咬着牙,死死瞪着男子,尾随着。
在前台服务区,男子掏钱买了水后,转头看了一眼女子,又往电梯口走去。女子继续尾随,这期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男子。
电梯门缓缓打开,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。女子摆动着兜里的手枪,让男子到电梯对角呆着,自己左手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张万能卡,用余光在电梯操作面板下的刷卡区刷了一下,按下最高层。随后她又让男子挪动位置,站到电梯门口,背对着她。
期间没有人上电梯,电梯一直升到了最高层。
电梯门又缓缓打开。女子突然左手抓住男子后领,推着他慢慢走出电梯。一到廊道,女子又用力一推,将男子重重推开,左手在衣服上嫌弃地擦了擦,说:“继续走。”男子在被推开后,回了一下头。

全景,正面,两人同框。可以看到男子正努力憋着笑,但没说话,继续往前走。


八、

终于来到顶层楼梯口。女子猛地掏出枪,平指着男子。男子似乎并不在乎,左手拿着矿泉水(谁想做广告),右手拉住扶手,开始走上楼梯。女子在后面举着枪,一步一步跟着。
转过楼梯平台,男子右脚已经踩上台阶,左脚抬起正要继续上楼,右手自然地又抬起去拉扶手。这时女子后一只脚刚刚踏上楼梯平台。
说时迟那时快,男子要拉扶手的手突然一抡加压并抓,手枪瞬间便从女子手中脱落,到了男子手中。
女子反应不慢,冲前一步,左手摆拳往男子面门而去,右手也向枪抓去。
不想男子更快,手枪顺势交与左手,反向一个转身已到楼梯平台,躲过女子拳头,右手一探反而抓住女子右手腕。随后双脚并进,一下就将女子推到墙角,右手抓着女子手腕将她压住,左手后举着枪对准女子,左脚稍弯曲,右脚斜抬着以防女子膝击,整个身子和女子保持一定距离。

这几下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女子错愕间怒目圆睁,正要奋力挣脱,男子突然嘟嘴无声地嘘一下。女子不服也不甘,动了一下。
男子赶紧皱眉摇摇头,说:“不好意思,踩空了。你不要开枪。不是腿抖。”说着将枪用嘴叼着,左手去包里摸索一番,很快掏出一支有黑色金属质感的笔式手电筒,再次拿手嘘地比划一下,摇了摇头。女子被压着不能动弹,也有些不解地想看看,只挣扎一下就不动。
只见男子在手电筒某处按了一下,电筒尾部竟伸出一截。男子又按了两下,电筒侧边有个位置已经开始一闪一闪亮红灯。男子表情没变,平举手电筒从女子头顶开始扫描,越往下,灯闪得越快,到了腰部已经快到极限了。男子将手电筒横着移动,在女子左边的衣兜处,红灯长亮。
男子将手伸向女子衣兜,女子本能往后缩去。男子看了女子一眼,手上没停,从衣兜里夹出那张万能卡,随后右手放开女子,但马上从嘴上拿下枪,对着女子。接着他将万能卡夹在右手无名指和小姆指指缝,看着女子,身子中速蹲下,继续探测。这时女子垂下双手,也并没有再发动攻击。

检测完毕,没再有其它窃听器。女子似乎有所放松,但男子摇摇头,没有起身,这次将万能卡叼在嘴里,侧身伸出手枪和手电筒,手电筒红灯长亮。女子眼有寒光。男子卸下弹匣,贴着地面,用食指重按弹头,子弹纷纷跳落。
男子说:“等下,我捡下硬币——哎呀,别踢我。”
边说边快速拾起子弹,一个个检测,其中一颗几乎完全相似的子弹让红灯长亮。接着男子身子迅速后退,从地上捡起一动手就被扔掉的矿泉水,打开瓶盖,又将万能卡一掰,取下上面的芯片,将它和那颗子弹一起丢进水中,再拧上盖。
这时男子才再次说话,但语速飞快:“我们只有15秒,你先听我说。酒店对面的商业大楼上,有个狙击手,但不是来杀我,而是来杀你。(特写,女子一惊)这枪你拿着,等下在天台,你只管向我开枪,我有防弹衣。但一旦你开枪,对方也会马上开枪,所以你一开枪后,要马上仰头倒地,假装被击中,这样对方就不会再补枪。一定要按我说的做。走,超过时间对方一定会怀疑。”
在说话期间男子手上不停,将东西收拾全放入包里,同时将已重新装上一颗子弹的手枪递给女子。女子表情复杂接过枪,没说话。男子随后拧开瓶盖倒光水,将芯片和子弹握在手中,抬脚跨上楼梯。

画面切换,商业大楼天台,中景,侧面,狙击手用手再次敲了敲入耳式监听器,正要有所动作,信号突然又恢复了,只是仍然有点沙沙声,与此同时,男子脑袋出现在天台上。狙击手重新端住枪,对准对面。

全景,侧面,酒店天台。男子往前走一段,女子也出现在天台的安全门口,但没有举着枪,缓慢跟着男子。
男子继续往前走。这时可以看到酒店比其它住宅楼要高,但比商业楼要矮一些,四周都是近一人高的水泥防护墙,几乎全部封死。
这时男子突然折向往商业楼方向走去,一直走到护墙边,掂脚探头往下看了看,然后回转身子。女子刚刚在后面并没怎么移动,此时和男子及狙击手正好成一条直线。
男子说:“可以动手了。”
女子没动。
男子说:“你叔叔那些罪状是真的——”
女子怒目圆睁,抬手“啪”的一声就开枪了。
男子立刻俯身跪地,脸上有痛苦状,但在下跪时依然抬头看着女子,却见开枪后的女子竟然有些发呆,又立刻双手往前一扑,一个全旋扫过女子双脚。女子仰头向后倒去。一颗子弹几乎擦着女子额头飞过。

近景,狙击手侧了下脸,又看回瞄准镜。
全景,酒店的天台地上,男子双手锁住女子双脚,双脚紧紧夹住女子上半身,早已回过神的女子正用力挣扎。芯片和子弹已被远远丢开。
近景,狙击手再次侧下脸,这回又按了按监听器,再看回瞄准镜。
分屏,俯拍,镜头同时缓慢拉升。左边狙击手纹丝不动,右边两人时不时动一下。


九、

总部,主任火烧火燎闯进情报会议室,怒吼道:“是谁派人去杀三十七号?”女助手一路小跑紧跟其后。镜头随着他们一直到办公桌前。坐在主位的新局长抬起头,桌上摆着一份文件,旁边有个男副手,也转头看过来。
这里位于总部大楼的东面,是情报收集汇总的地方,也是研究情报、发布公告、指派人员的临时指挥中心,等闲人员不得入内,但却是主任和新老局长们最爱的常驻之地。
会议室不算太大,靠东是四开大玻璃窗户,中间是张老式办公兼会议桌,主位后面墙上有个大尺寸的液晶电视,往里靠墙则是一排最新的计算机、打印机、隔离器、碎纸机等电子设备,有几个男女程序技术员正在忙活。
新局长疑惑道:“三十七号?(一旁男副手想了想,附耳说了几句)哦,是他。是我,怎么了?”
主任拍着桌子道:“你知道他是谁吗?你知道他立过多少功吗?你们怎么敢这样乱搞!怎么都不咨询我一下?”
新局长有点不耐道:“不就一个编外人员嘛,至于这么着急麻慌的。你现在已不是人事主管,就不要掺和了。还有,(边说边用手指重重敲着桌子)不管他是谁,不管立过什么功,也不能随便枪击我们的人。”
主任道:“那是他活该,没有被当场击杀,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。他有什么资格去追查人家?”
新局长也火了:“先不说人原是老局长的人,也是立过功的人。这次清查行动,是我和上面商讨确定指派的,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审查,不合格、不配合、不坚定的都要坚决剔除,敢暴力抵抗更是杀无赦。”
主任冷冷道:“你们要破坏规矩?”
新局长不解:“什么破坏规矩?”
主任摇头道:“你们真的很蠢。一点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。根据《狙击者手册》规定,同组织的狙击手除非确定叛变,任何时候不得互相狙击,否则要被全组织的狙击手猎杀。还有,你们知不知道,他是一名狙击者。”
特写,男副手脸上顿现惊悚表情。特写,女助手则一脸释然。
新局长却没什么反应,但语气略有缓解,不置可否地说:“哦,你是说这规定。我虽然是从外面调进来,但还是做了一点功课,知道一些规矩的。我们并没派狙击手去射杀三十七号,而是让一个不相干的女孩动手,然后再由狙击手击杀女子。这样就不算破坏规定了吧。另外,狙击手也并不知道他的狙击手身份。”
主任急切地问道:“你是说不是派狙击手直接狙击他?”
新局长说:“对。”
主任一下如释重负:“那就没事了。”不再多说,径直走向自己位于主宾位的位置,拉开抽屉,竟从里面拿出一本小人书,自顾自地看了起来。
新局长一脸疑惑,转头问男副手:“什么情况了?”
男副手说:“我去看下。”

中景,侧面,商业楼天台,狙击手已经背着狙击步枪包,站在金属护栏边,遥遥看着对面。接着他拿出一个手机,拨出电话,随后转身,在进入安全门时,说了一句:“任务完成——”这时距离他开枪已经过去整整一分钟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男副手重新来到新局长旁边,说:“十六号报告说,任务已经完成。”
新局长笑着对主任说:“你看,我刚不是说了嘛,这就不算个事。”
男副手有点尴尬,接着说:“但是,他说要去确认一下。”
新局长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
男副手摇了摇头。

同一时间,男子突然同时放开双手双脚,一个翻滚爬起身,闪过女子的兔子踢,猫着腰就往天台安全门跑,边跑还边轻声对女子说:“快走。”
女子气得不行,爬起随后追去,但是到了楼梯口,又停下来。
此时男子已经到了楼梯平台,抬头看女子没跟上来,急切地说:“对方一定会怀疑,五分钟内就会到达。”
女子靠在扶手,没动弹。
男子沉声道:“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就跟我走,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,包括你叔和你父母的一些事。”
听到后面一句,女子脸色一变,这才快速跟上。

画面切换,已到了酒店大厅。路过服务区时,男子顺手拿了块废纸皮。走出大门,来到一辆普通黑色汽车旁,男子猛地一拳砸穿驾驶室玻璃窗。
特写,女子脸现惊容。
男子已伸手进去打开车门,将纸皮往座位上一放,坐进车子,对女子说:“上车。”又掰开方向盘下的护罩,拉出导线,打火启动开走。
这时,远远的商业大楼前,狙击手已经走出门口。后面还有两个人也出门,但随即往不同方向走开。

画面快切,酒店门口,狙击手转头看了下地上的一点玻璃渣,想了想,继续走向酒店。

马路上,男子沉稳地开着车,边开边往包里掏着什么。女子坐在后座。车子是往东方而去。
女子问:“去哪里?”
男子说:“总部。”
女子皱下眉,没说话。男子继续说:“能知道我现在位置的,只有总部。是我昨天报给他们的。根据《狙击者手册》,狙击者在受到严重生命威胁时,将自动生成极杀任务,可以击杀任何制造该威胁的人员,以及所有明确阻挡该任务的任何人。这个条例只有狙击者才适用。”
“狙击者?”
“恩。刚才那个是狙击手,不是狙击者。只有经过特殊严苛的审查,才能成为狙击者。”
“有区别吗?”
“五十多年来整个总部只有十名狙击者。”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新局长问:“有消息了吗?”
男副手又摇摇头。
主任突然抬起头,一脸严肃,紧皱眉头。两人不解地看着他。但主任没说话,只是眉头越锁越紧。


十、

酒店顶层楼梯平台,看着地上一摊水渍,狙击手忽然想到什么,立即大步跃上楼梯。
天台上,狙击手脸色铁青,扫视一下,快速走到男子之前站的位置,也掂脚往下看去,随即拿出手机拨通电话:“任务失败。请求协助。通知青田县警察局,立刻封锁所有出城路口,目标一辆黑色轿车,牌号未知,驾驶室玻璃有碎裂,车上一男一女,男人三十左右,女人二十二三岁。男人为A级危险人物。”
随后,他在天台边又看了看,这才离去。

车上,男子丢过来一个薄袋,随即开始脱外套,并说:“等下戴上头套,衣服反穿。对方不见我们,一定会向警方求助,对象应该是一男一女;这个是男头套。”
女子看了一眼,没动。
男子说:“头套我没用过,新的。”
女子依然没动,男子一脸无奈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新局长不确定地说:“你是说,那两人没死,还都跑了?”
男副手点点头。
新局长愠怒地捶了一下桌子,说:“用总部名义,通知当地警局,封锁出口,抓捕——”顿了下,问:“能发通缉令吗?”
男副手想了想,摇了下头:“不合适。对方并无太大罪行,而且还算是我们的人。这个面向大众,以后不好交待。”
新局长说:“那就内部通缉。就抓捕嫌犯,抓到后就地羁押,由十六号全权处理。将两人照片传给他们。有照片吗?”
男副手说:“我去看下。”说着又离开了,似乎他们有自己的团队和另外获取情报的渠道。
这边新局长看了一眼主任,主任依旧低头看着小人书,只是好像有点心不在焉。

马路边,狙击手拦停一辆出租车,坐上之后说:“城东边出口。”
十字路口,隔着一条街,一辆警车突然亮起警灯,响起警笛。
男子看了看周围,似乎自言自语道:“过了这个路口,应该就快出城市了。”

过一会儿,男副手进来:“只有女的照片,没有三十七号的。”
新局长说:“怎么可能,他不也是我们局里的吗?”
男副手摇摇头:“整个资料库,没有他的任何档案。”
新局长狐疑地看向主任,主任头也不抬地说:“不用那么麻烦,他会自己过来的。”忽然他又抬头,大声说道:“查下青田县到这里的距离。”
过一会儿,背后一个年轻男声响起:“1392公里。”
主任想了想,说:“最快明天下午就会到。”说完又低头看起小人书,不再管新局长和男副手疑惑的眼神。

此时整座城市里到处是警灯闪烁,警笛声呼啸。而在城市东郊出城的马路上,却寂静无声,只有远处城市入口的三叉路口,停着一辆警车,闪着鲜明耀眼的红蓝色调。
车上,驾驶位的车窗玻璃已经收起,碎渣也早已清理干净,掰下的护板放到了副驾驶座的脚踏板上。男子按下车窗升降键,将后窗关上,不经意看了一下后视镜,不禁一愣。女子解开头发,正在戴头套。
特写,女子已把头套套好。是个大光头,粗眉毛,右下巴还有个大黑痣,挂着几根黑毛。神奇的是,眼眶、鼻孔、唇缘和颈肩交界处的硅胶,竟然自动慢慢和皮肤重合,并且开始整个收缩紧致,但女子眼睛里却看不到有不适的神情。
男子说:“把脚踩到座位上,就更像了。”
光头男把头一撇,没搭理他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新局长用手指轻叩桌子,主任低头看小人书,男副手一手抱胸、一手摸颚在桌旁轻声来回走动,女助手已经跑后面和程序员玩去了。
忽然,男副手站住,转身说:“对方可能有不同身份的证件。还要告诉青田警方,对持有特殊证件的人员要特别关注。”
新局长点头说:“你去处理。”
男副手再次离开。

黑车缓缓停在两个男警察旁边。
男子伸出手,手里拿着一本证件,看着警察平静地说:“警卫局特派员,在这里执行任务。你可以查一下。”
接过证件的警察有点惊愕地回头看了一下旁边同事,打开对讲机,报了证件里的编码。是真的。两人顿时立正。
男子摆手道:“辛苦了。”
男警将证件还回,笑道:“不辛苦。我们也算同行,虽然不同部门,但你级别高多了。能见到传说中的人物,也算我们的运气。”
男子收回证件,说:“走了。”
两人挥挥手:“走好。”

回到警车边,正好车里的车载电台响起:“各单位请注意,嫌犯可能有多种身份,对一些特殊证件的人要时刻警惕,严加盘查,及时上报。。。。。。”
两人对视了一眼,没拿证件的男警说:“证件是真的。军部大校级别,警卫局发放单位,绝密档案,编号更没问题。”
拿证件的男警说:“你也看清了,后面坐的是一个光头大汉,虽然车是黑色车,人也可能易容,但证件不会假。那种编号别说普通人,就是我们也不知道。”
没拿证件的男警沉痛地说:“如果他是嫌犯,兄弟,做好牺牲的准备吧。”
这时,远处两辆警车呼啸而至,下来了四五个警察,其中一个最高警衔级别的人问:“有情况吗?”
拿证件的男警说:“不好说。”
最高警衔级别的警察刚想再问,一辆出租车又快速驶到。狙击手一下车,就问:“我是外勤局一级外勤人员(上尉军衔),请问刚才有黑车经过吗?”
众人互相看了看,突然全都拔出手枪,对准狙击手,“别动”,“举起手”,“铐上”,“仔细搜查”。一拥而上加一阵喧哗后,狙击手已经被按在出租车引擎盖上,倒霉的出租车司机也被按在后车盖上了。
一个警员说:“副队,这里有对方的证件。”
“查一下。”
一会儿,那个警员说:“副队,身份是真的。”

县道上,黑车依旧正常行驶。
车里,女子将外套甩开,冷冷地说:“头套怎么脱?”
男子说:“按住黑痣就行。”
女子将头套揪掉,打开车窗,“嗖”地一下就给扔出窗外。
男子急道:“喂,很贵的。”

三叉路口,警长瞪了众人一眼,说:“外局同志,实在对不起,是我们同志失误。你看接下来怎么办?”
狙击手倒没太多报怨,只是活动活动手臂,说:“刚才那两位同志看到的就是嫌犯。”
拿证件的男警说:“但证件确实是真的。”
狙击手说:“我不知道对方如何得到这样证件,但以他的身手,绝对配得上。现在请警长马上派人,和我一起去追。”
警长说:“是往下一条路是吗?好,所有人上车。”


十一、

县道上,第一次出现岔口,路口的交通指示牌显示,一条通往苍州,一条通往平南。
男子将车子驶入左边往苍州方向。往平南方向的路面,正有一辆疾驰的中途客车,车后玻璃窗上贴着“青田—平南”的路线牌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新局长抬头问道:“怎么又让他们跑了?给我接当地警长电话!”
一辆飞驰的警车上,警长诚恳地说着:“我之前一接到通知,就立刻命令手下,就近前往各个出口驻守,之后再根据各处防守薄弱不同,进行适当人员增派。只是没想到嫌犯太狡猾,速度太快,竟在我们完全布置之前,就已经逃走了。不过我们已经掌握对方去向,现在由我亲自带领,正在前往追捕的路上。哦,贵部的人员也在我的车上。不需要和他通话吗?好的,那先这样,一有消息我立刻向您汇报。”
总部情报办公室,新局长恼怒地将一个免提电话丢到桌上。

县道岔口,七八辆警车一排儿缓缓停下。
最前面警长的车子里,前排的警员问道:“警长,往哪边?”
警长看向狙击手。狙击手左右看了看,想了一下,果断说道:“往左边。”
警长说:“好,往左边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,留三辆去右边追查。”随即朝对讲机里喊:“唐队,你带最后两辆车和人员去平南方向,为B组。剩下所有人跟我往苍州方向,为A组。保持通讯畅通状态,随时联系,一有消息立即报告。”
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:“是。”

远景,俯拍,背面,追随拍摄,一条乌黑的双车道柏油路上,一辆黑色车子正行驶着。两旁是一些稀稀落落的村舍农房,在镜头中出现又快速闪过。
车里,男子面无表情。一辆中途客车出现在镜头里,随着不断移动,最后和黑车相交呼啸而过,但可以看到客车前挡风玻璃右下角有一个牌子,上面写着“蒼州—青田”。
画面切换,警车内,警长几人也一言不发。窗外景色飞速倒退。

远景,俯拍,侧面,追随拍摄,黑色车子依旧在县道上奔跑,但两旁已是近半人高的晚稻谷,正值蜡熟期节,浅黄饱满稻穗和青绿健壮株叶相映相衬,美不胜收。背景里的稻田一望无垠,直连到远处的山脚去。
车里,又一辆中途客车出现在镜头里,但却是和黑车同向而行,车后玻璃窗上贴着的牌子是“青田—蒼州”。
黑车不久就超过客车,继续向前方奔去。
画面切换,警车内,当苍州往青田的客车擦肩而过时,狙击手的眼光也随着转动,警长居然也出奇地同步。但两人回转眼光后,竟又默契地没有多说话,继续看着警车前方。

全景,广角,马路正中间,左边有一条乡道,不知通往哪里。黑车从远处快速驶来,快到镜头前,突然一个飘移,直接停到马路对面,面朝青田方向。
车里,男子扯断之前接上的电线,然后说:“下车。”接着,他下车后又去后座拿了外套,穿上并走到马路对面站着。
女子已经下车,但却不解地望着男子。想了想,有些恍然,也跟着来到对面,终于又开口问道:“车子为什么要那样停?”
男子说:“对我们来说,有两件事一定会做。一是能给对方多造成一丝困难的事,一是能给自己多出一丝机会的事。”

还是全景,广角,马路正中间,几辆警车疾驰而来。
警车上,警长突然大喊道:“全员戒备。”
在距离黑车还有段路时,警车全部停住,车上警员快速下车拔枪,以车为盾,两两相错站位。
画面快切,一个警员向警长报告:“地上有刹车的痕迹,有可能遇到某种事件。电线断开,不知是被扯断还是自行脱落。车玻璃窗有个破洞,车里有玻璃碎渣,确认是嫌犯车辆。另外,储物箱里有一叠钱。。。。。”
这时,狙击手已站在乡道交叉口,抬头看了看前方县道,再转头看了看乡道,又转头看了看右边一直连到山脚的稻田,最后回头看了看来时往青田方向的路,一时陷入了沉思。
此时可听到警长清晰的画外音:
“刚才有多少辆车子往青田方向去的?”
“两人一队,四周查看。”
“通知B组,回头,去。。。。。。”

总部情报办公室。
新局长表情阴沉地说:“立即通知苍州警局,在嫌犯可能到达或经过的道路,沿途设卡,拦截排查。通知青田警长,继续追踪调查,以防对方折路返回。另外通知周边所有市县镇的警局,尤其是东边区域,特别留意宾馆酒店民宿等住宿场所,加强巡查管控,着重外来人员登记,相信他们被困后一定会投宿。将女子照片发给他们,三十七号没有也无所谓,只要一人出现,肯定两人都在。务必要将两人抓住,实在不行,就把我们的驻防军派去。”
这时主任和女助手都不在,桌上则有两份饭菜;他们应该吃饭去了。


十二、

远景,俯拍,正面,追随拍摄,此时是那辆青田开往苍州的客车在奔跑,而且路面也变成四车道的州道,正往北方而来。右边依然是黄绿一片的稻田,左边则是茫茫无际的蓝色大海。
客车内坐了大半车的旅客,中间靠后朝稻田那边的一排座位上,正坐着男子和女子。女子身子极力往里缩,男子半个屁股挂在外面,两人中间可以再塞个大胖子。女子侧头看着窗外,一言不发。
男子压低声音,率先开口说道:“我先送你去安全地方。总部的事会有点麻烦,不是你能掺和的。”
女子突然转过身,冷冷说道:“让开。”
男子看着前方,没动,静静说道:“你现在离开很危险。手册规定,一旦接受任务,义无反顾,不达目的,不能罢休。那个狙击手会一直追杀你,除非是最高指令,取消任务。”
女子说:“我生死不用你管。”
男子说:“我不希望你这样无辜的人受牵连。”
女子冷笑道:“你杀的无辜的人还不够多吗?”
男子说:“我杀的都是罪不可恕的人。我从未伤害过一个无辜的人。”
女子嗤笑道:“你以为你是谁?你以为你是以前什么铁面判官,孤傲大侠,可以随便杀人。现在是法制社会,无论你杀了谁,都要受制裁!”
男子说:“我的任务都是国家认可委派的,不承当法律责任。”
他突然面色沉重又说道:“现在是和平安定年代,不是过去杀戮纷争年代。杀了人后,哪怕杀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,但在这种年代,你无法排解那日积月累的戾气,无法处理与人友好相处和自身不愿也不能卸去杀意的极度矛盾冲突,所以最后要么疯掉,要么深隐。即使像我这样的人,也无法摆脱撕裂头痛折磨。你不知道,人杀多后,眼睛真的会变绿。”
特写,这时车子正好经过一棵苍天大树,在周围一暗的瞬间,男子的眼睛竟真的诡异地闪了一下绿光。
女子恰好见到,心中也不由一悸,转回身子,忽然又自嘲道:“没想到我会落到这个地步。没想到我竟会和杀人凶手坐在一起,还是杀害我至亲的凶手。”
男子说:“你叔叔手上有六条人命,其中有两个是少女,只是他做得隐蔽,你不知道,而且大部分是你在部队时做的。另外还有许多恶劣罪行,我给你的资料你没看,上面都是真的。你叔死有余辜。”
女子咬牙切齿再次转过身,男子连忙又往外挪了挪。
女子愤怒吼道:“你知不知道他是我亲叔叔!你知不知道我是他抚养大的!”
男子面无表情说:“有些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。”
女子猛地站起身,头差点撞到车顶边缘,继续吼道:“让开!”
男子开始没动弹,但两秒后就乖乖地转开身,然后看着女子“腾腾腾”下车去了。

全景,侧面,客车无车门一侧,男子坐在车窗前,看着窗外。车子开始慢慢移动,露出车子另一旁的女子。在车尾离去的那一瞬,女子猛地将头甩向另一边。
近景,女子眼中泛着泪光。
全景,女子静静站着。背后是翠绿欲滴的野草丛和远处无尽蔚蓝的大海,天空万里无云。风吹过,带着咸涩的气息。
淡出。

特写,一双走在木梯上的脚,黑色平底小高跟鞋踩在木板上,发出“咔嗒咔嗒”声音(主题曲引子)。
特写,四个椅脚放在台面上,发出“嘭”的一声。
近景,一段白底素描连衣裙的身子坐在椅子上。
近景,一段铝合金麦架,背景全黑,因为有追光灯,麦架发着银白闪亮的光芒(主题曲前奏响起)。
镜头慢慢上移,一只纤纤玉手轻握麦架,接着是麦克风,最后定格在一张年轻女子的脸上。女子脸上略有疲倦,随即开口唱起(所唱就是电影主题曲)。

酒吧中间,广角,镜头从大门左边开始,逆时针缓缓转动。先是观众场地,摆着六七张圆型散台,可能因为时间关系,只有两桌客人,听歌喝酒玩骰子的都有。场地前就是布置有点简陋俗气的舞台,上空挂着几个不停翻滚闪烁的彩灯,一盏追光灯正对着台上唱歌的女子。
吧台慢慢入镜。半新不旧的酒柜和餐饮台之间,一个男服务员边擦着玻璃杯,边有点怪异地看着女子。女子坐在单腿皮凳上,背对镜头,正拿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。再过去还有两个染发时髦的中年男人,边喝酒边低头说着什么。
镜头再转,就是大门,往里双开,挂着一副五彩斑斓的仿水晶珠帘,风吹进来珠石沙沙作响。镜头继续要转向观众席时,突然回转一下,男子竟已站在大门左内侧,似乎凭空出现在那里。他看了歌女一会儿,这才转头看了下女子。女子正将一张百元大钞拍在餐台上,男服务员一副无奈的神情。
男子面上并无太大变化,只是不动声色多扫了一眼,就又转头去看歌女。此时前面那伙顾客里有个人站起来,捧着一束鲜花献给唱歌女子。
近景,男子眼睛突然又转向女子。
只见一个时髦男人站起来,走到女子侧后方,抬手搭向女子右肩,正要说话。女子右手闪电般抓住搭向肩膀的手,一扭,一拉,再一甩,时髦男人瞬间撞到地上,一时起不来。女子头也不回,冷冷说道:“滚。”随即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。
近景,男子眼中有笑意。
等到时髦男人抓着右手,和另一个男人快速离开经过大门时,大门旁的男子已不在。

全景,酒吧门口,女子掀开窗帘走出来,似乎还很清醒,但细看却发现脚步有些飘浮。她左右看了看,抬脚往右边走去,没走几步,突然往墙边趴去。
特写,侧面,女子嘴里还有津液滴下,鼻子有点发红,眼睛仿佛有层水雾,而且有点茫然。
一会儿,女子起身继续往前走,这回脚步明显开始踉跄。
忽然,有个小男孩从后面跑来,手里还握着一根冰棒。他跑到女子前面,拦住女子,女子站住。
小男孩笑嘻嘻举起另一只手,手里是一张纸条。女子有点疑惑,但还是接过,打开一看,上面是两行字。
此时女子依然清醒,只是视线已有些模糊,只见纸条上面似乎写着不要什么,接下来一行则好像一个地址,还有个署名。她也没多想,揉成一团随手丢向旁边。
不想小男孩赶紧跑过去,捡起揉成一团的纸条,又回来递给女子,并且指了指女子衣兜。女子无奈,只好将它放进衣兜,小男孩这才跑开。同时,远远隔过一条街的一个屋角,一个背包的包角晃了一下就不见了。
女子又跌跌撞撞向前走去。镜头开始渐渐上升拉远,路边电灯杆和行驶的汽车一点点入镜。

远景,广角,空旷田间的小路,男子走着,远处一辆摩托车向他驶来。天空已无日光,但更加湛蓝。
全景,广角,男子正和摩托车车主对话。一抹红霞挂在天边,艳丽异常。
远景,广角,男子坐在摩托车后座,渐渐远去。镜头慢慢上移,是映红的天空。
当镜头慢慢下移时,画面已切换到一排长长路灯、车辆往来的大半条马路,和路边女子远远的背影,再慢慢拉远,淡出。


十三、

(主题曲至此突然结束)
近景,一个有电脑屏幕侧框的柜台上猛地伸过去一只手,手指上捏着一张身份证,同时一个倦怠却又坚硬的女子声音响起:“开个房间。”
柜台后的女服务员带着笑容微皱着眉头,将卡插入读卡器,开始在电脑上操作。
全景,背面,女子坐在柜台前的一把高脚转椅上,一只手撑着大腿,半个身子趴俯在柜台上,微抬着头。旁边一个保安疑惑地慢慢走近。
特写,侧面,女子两眼朦胧,神色恍惚,摇摇欲坠。
突然,女服务员愣了一下。电脑画面显示,女子的身份证上面,竟有两个大大的红字“通缉”。屏幕右上角,时间是二十二点三十七分。
女服务员尴尬地转头对女子笑一下,说:“稍等一下,有点卡。”然后远离两步,拿起柜台下的电话,低头拨下号码打出电话:“您好,悦来宾馆。对。”就要挂掉电话。
这时,俯卧柜台上的女子猛地一弓身,伸手一把拔下读卡器上的身份证,再转身一脚踢中旁边正要上来的保安的腹部,踉踉跄跄向大门跑去。旁边保安捂着肚子慢慢倒下。外面街灯缤纷。

路灯下,马路边,一个空地临时停车场上停着几辆出租车,五六个司机正凑在一辆车前嘻闹。
其中有个女人,四十出头,个头不高,微胖,但相貌还好,屁股贴坐在车头,抱着双手正冲一个男司机骂道:“滚,你小子什么时候安过好心。要不是老娘。。。。。。”众人一阵哄笑。
这时画外由远而近响起警笛声。镜头转到街上,两辆警车正呼啸驶过。镜头又转回人群,其中一个男人说:“今天有点奇怪,从中午开始,就感觉城里比平时紧张。我还听说苍州那边,所有警察如无紧急事情,不得回家。不知发生什么大事?”
就在这时,昏暗车后面突然窜出女子,跌跌撞撞绕过一辆出租车,来到那个女人靠着的那辆车,用力打开驾驶室同侧的后排车门,转头对女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小声喊道:“姐,救我!”之后就往车里扑倒下去,不再动弹,只露两条腿在外面。
女人不禁怔住,但不久就转回头,严肃地对其他人说:“这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!”几个男人也都一脸严肃,一起点点头,并无声让开前面道路。
女人转身快速来到后排车门,一个人费力将女子的两条腿塞进车子,关好门,再将车开出场地,朝警车驶去的相反方向缓缓离去。

特写,正面,女助手正略带急促对着电话说:“主任,他们找到他了。”
主任正躺在床上,睡眼惺忪拿着床头电话问:“找到什么了?”床上只有他一个人。
女助手说:“玉岭县的警察局长打来电话说,他们在一个宾馆发现了他们。那个女的用身份证登记住房,被他们发现了。只是他们赶到时,那女的已经跑了,而且当时好像没有看到别的男人。现在他们正在全力搜捕。”
主任此时已爬起靠着床头,哈哈笑道:“不用担心,他不在那里。”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走到十一点十六分。
女助手:“啊?”
主任说道:“他从来不会用身份证登记,也不会去宾馆正常住宿。(女助手:“啊?”)好了,回家去吧。他们找不到他的,只有他想让你找到你才能找到。现在回去好好休息,明后几天才是真正硬战。”
女助手迟疑了一下,说:“是。”

一个低层普通小区里,黑暗中一辆出租车旁有个女人半扛半拖着一个人,正艰难地走向楼梯。镜头切换,两人在大门口,女人轻声拿着锁匙打开门。镜头再转,女人把女子轻放床上,已是满头大汗,身后有个带眼镜挺斯文的男人出现在门口。

镜头再次切换到深夜一个小四轮车夜宵摊位前,又慢慢转动,定格在不远处一辆出租车,车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手捧一碗炒面正吃着。有两辆出租车在镜头中一闪而过。
近景,背面,上半身,追随拍摄,一个男人正向前移动。一会儿,镜头停住,男人继续往前,来到司机身后。司机转过身来,嘴里还吱溜着面条。是男子。
特写,男子说:“长原市,893公里,六千块。”
特写,司机一哆嗦,嘴里的面条都忘了继续嗦。
男子接着说:“这是三千块,剩下到了给。不过再找个司机。走不走?”
司机终于回过神来,边拼命往嘴里塞面条,边转头嘟囔喊道:“二柱,把车停那边去。锁好,过来。”

画面中,半轮明月刚刚露出云层。镜头缓缓下移,一辆出租车在空寂的高速路上急驶。镜头再一点点转到车子前头,对着驾驶室缓缓推进。一个司机略带疲惫,却稳稳把着方向盘。旁边另一个司机则眯着眼睛,头歪到一旁打着盹。
镜头回收,再缓缓转到车子右后半部,停在后排的玻璃窗口,又慢慢推进,一直推到车子里面,定格在男子侧脸。男子坐在开车司机后面,耷拉着眼皮,但没有一点睡意,定定看着窗外。
窗外黑夜如墨。画面也慢慢黑屏。
再亮起时已是清晨时分,出租车直停在路边,男子关上车门,转身走进有矮矮墨绿色的铁栅栏围着的草地。镜头跟着转动,画面显示这里是一个公园。

近景,一片水黄色的背景,镜头慢慢拉远,原来是一扇不算很新的门。镜头继续后移,呈现到一整扇门时,门突然打开。女子缓缓走出,头发有点蓬松,一脸疲态,但两只眼睛依然警惕看了看两旁。
全景,广角。这是一个客厅,家具有点老旧,布置比较简陋,却很有温馨的气息(怎么温馨自己想)。女子正站在一间卧室的门口。对面墙上挂着一个圆钟,指针显示七点二十几分。
这时,阳台方向传来流水声。女子转身走出去,镜头跟随而去。只见女人围着围裙,正低头在洗衣台上洗着什么。
画面显示,这里应该是三楼。
突然心有所感,女人转过头,看到正倚在落地门门框边的女子,赶紧洗净手,转身边在围裙上擦着手,边走向女子,笑道:“什么都别说,先去洗澡,然后吃早饭,东西我都放在浴室了。幸好你醉酒不会吐,不然我就惨了。”
女子忽然想到什么,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。


十四、

全景,侧面,两人坐在客厅的木头沙发上。女子依旧是原来穿的那套衣服,低着头,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清水。女人坐在侧边,衣服是平常家里穿的睡衣,看着女子。
女人开口道:“到底怎么了?”
女子没吭声。
女人说:“没关系,不能说的就不说。”
女子犹豫了一会,终于开口道:“我被通缉了。”
女人笑道:“我知道。”
女子猛地抬头,但又缓缓垂下。
女人继续说:“昨天晚上我们走后不久,小城就戒严了,今天早上,几个车友又发了些信息过来。我能猜到。”
两人沉默了一会儿。
女子开始讲述:“十三岁时,我父母在一场车祸中丧生,我叔叔领养了我。他没有子嗣,把我当亲闺女对待。两年前,我从部队回来,当了他的贴身保镖。四个多月前,我没有保护好他,他竟被人当街枪杀;其实现在想想也是无能为力。当时我拼命去追那杀手,但还是没追上,只是我知道杀手的样貌。之后我开始四处追查,包括动用军方的关系,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。直到前天中午,军方的一个朋友突然联系我,告诉我那个杀手将要出现的时间和地点,并且把我之前被没收的手枪还给我。我想了解更多信息,但那个朋友说,他也只是受命办事,具体事情并不知道。我能相信他。昨天上午,我在特定时间赶到那个地点,真的看到那个杀手。之后。。。。。。”

全景,背面,绿草和树木映衬下的一张公园长椅上,男子静静坐着。不远处是一条百多米宽的河流,应该横穿整座城市,能看到对岸错落有致的建筑。天空有些阴沉,河面也是灰蒙蒙,整个风景有种别样的美感。
近景,正面,男子静静看着前方。再全景,正面,男子转头看了下手表,突然站起转身离去。
一条只有两车道的马路上,一辆不算很新的汽车正疾驰而来。忽然男子从旁边窜出,车子猛地急刹停下,男子二话不说,快步走到后排,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。
车里司机一脸愤怒,正要破口大骂,看到男子坐进来,一下又一脸错愕,转身张着嘴怔住不动。
男子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,说:“泽荷市,567公里,五千块。”
司机还没缓过神。男子也不吭声,静静看着他。
一会儿,司机总算恢复过来,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:“不是,我要去上班。不是,我又不是网约车。”
男子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本证件递过去,说:“刑侦部A级特工,临时接到紧急任务,必须尽快秘密前往,希望帮忙一下。”
司机不自然接过证件,翻了一下就还回去,继续结结巴巴说:“不是,我也不知道泽荷在哪里。那个,中午我还要接孩子。”
男子放好证件,说:“这是三千块,到了给剩下两千。”
司机踌躇了好一阵,最后咬咬牙,说:“那好吧。”
镜头切换到车外,车子启动缓缓向前。镜头又回到车内,对着司机的侧脸。只见他边看路边对着电话说:“喂,主任,我妈刚刚不小心磕到脚了,我要送她去医院一下。上午我能请假一下吗?诶,赶得及的话我下午就会到,赶不及下午麻烦也帮我请一下。诶,好的,谢谢主任呀。”
镜头换到男子,他还是坐在司机后面,正静静看着窗外。又听到司机那边说:“孩他娘,等下我要送老板去机场接下人,中午可能赶不回来,你去接一下小妮儿。好,拜拜。”

全景,侧面,客厅。
女子说:“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。昨天多亏有你,不然我也不知道会怎样。谢谢姐。”
女人说:“没什么,应该的。其实我原来误会你了。干我们这一行的,常会看到一些富人、有权势的人欺骗玩弄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。我以为你也是,以为你也是被他们逼的,所以才会帮你。哈哈。”
女子没说话。
女人又说:“那现在有什么打算?”
女子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除了这个叔叔,我没有其他近亲亲戚了。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,在我父母死后,也相续一一过世。我妈那边是独生女,我爸这边只有他和叔叔两男孩。我婶在我小时候就因一次意外去世了,他们又没有后代。这次家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房产,全都被收缴拍卖,据说用来赔偿那些被我叔害过的家庭。唯一剩下的,是父母当年留给我的一套老房子。”
全景,两人同框。客厅里静寂无声。
好一会儿,女人才再次说:“那你觉得你叔有问题吗?”
女子摇摇头,缓了一下说:“杀手曾经给我一份关于我叔叔罪状的材料,但我没看就扔了。我坚信他是无辜的。在家里东西被收缴时, 我也曾粗略地查过,但得到的信息都是模棱两可。现在事情变得这么怪异,我也不得不开始怀疑我自己,或许这背后应该还有什么我未知的东西。”
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,女人说:“我冒昧问一下,有些事我还是没想明白。那杀手杀了你叔叔,但却没有杀你,反而救了你一命,而且好像还是好心救你,这跟电影电视上杀手的凶残狠辣好像不太一样?另外,想杀你的人,反而是你不认识的未知势力?”
女子说:“昨天我也因为这些问题而纠结,再加上之前的那些遭遇,后来才会迷迷糊糊去了酒吧,想麻痹自己。这之前我没沾过一滴酒。”
说到这里,女子突然想起什么,伸手在两个衣兜里摸索,随后掏出一个纸团,打开揉平一看,不禁自嘲地哼了一下。
女人有点好奇地看着女子。
女子说:“这是我从酒吧出来后,应该是他让一个小孩拿给我的。纸条上只有两行字,第一行就是‘不要用身份证登记’。(顿了一下)第二行是一个地址。”
女人迟疑了一下,问:“哪里?”
女子也迟疑了一下,说:“泽荷市。”
女人从茶几上拿起手机,在上面捣鼓一会,说:“离这里有1032公里!这是他想让你去的地方?有危险吗?应该不是让你自投罗网吧?”
女子没说话,也在思索。
女人忽然站起身,笑道:“算了,先不想这个。现在外面风声紧,这两天你就在我这边,等下我再去打听打听。我那些车友嘴还是很紧的!”
女子默默点了点头,在女人转身离开后,却皱着眉头念叨着一个名字:“黑鱼?!”


十五、

总部,通往情报会议室的走廊上,主任和女助手正往里走。此时上午九点刚过一些。
女助手说:“搜了一个晚上,到现在那女的还没抓到。”
主任微笑道:“看来小女娃还不太差。”
这时,会议室里终于传来新局长的咆哮声,间杂着拍桌子的刺耳声响:“废物!都是废物!没看到抓不到,看到了也抓不到。这么多人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。。。。。。”
在主任和女助手走进门的那一刻,新局长闭上嘴巴,看了他们一眼,不甘地坐回座位。男副手站在一旁,一脸无辜地看着两人。
主任慢悠悠地来到自己位子,拿出那本小人书,又看了起来。女助手则转身又去电脑情报员那边。
新局长斜眼看了看主任,忽然想起什么,俯身想要说话却又停住,讪讪地沉默不言。不久,他猛然站起身,愤愤地离开会议室。

待新局长走后,男副手这才走到主任身边,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轻坐下来,诚恳地说:“副局,我知道一些《狙击者手册》的内容。”
主任抬起头,说:“我倒忘了,你不是局长带来的。在局里也有十多年了吧。”
这时女助手又回到主任身后。
男副手不失礼貌地笑了下,说:“我原来并不觉得狙击者有多厉害恐怖。”
主任笑道:“你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有多恐怖。”
男副手尴尬地说:“昨天晚上我去查了一下,虽然只有片断信息,但还是让我心惊。三十七号一定会来杀局长,谁也拦不住。我不是为局长说话,也不是为自己着想。我只是觉得,不管怎么说,局长都是大州级官员,他被枪杀,虽说不一定会引起巨大轰动,但也一定会造成不小的影响。三十七号虽然身份特殊,只怕也会让一些人产生恐慌。这种结局,对局长和他都没有好处,甚至反而让某些人坐收渔利。我可以证明,局长对此事了解不多。”
主任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男副手继续说:“我冒昧猜想,您应该也知道这事的厉害关系,因为您这两天和平常有所不同。对不起,我不是有意观察,我不敢也不能那样做。总之,我觉得那种结局都是我们不愿看到的,我们不能让这件事发生。只是我级别低下,能力有限,实在是无计可施。您看您有没有什么方法,能够解决这个事件?”
主任沉默了一会儿,终于说:“你很聪明,是个可造之材。但是我要告诉你,当官不一定要死人,不一定要害人。过去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,那是老掉牙了,一身正气、大义凛然的千古名臣名将,从古至今从来不缺。希望以后你能记得我所说的话。你把内部通缉取消,那女孩和这事没关系,我来想点办法。”
男副手连连点头。

随即主任拿起手机,拨出一个电话:“给我二十四个猎鹰。”
画面切换,中景,后侧面,一个坐在硬木办公椅的老男人,短发,看不清脸,但声音雄厚:“要那么多干嘛!”
“你甭管。”
“那上次的人情就算还了。”
“不行,顶多算半个。”
“什么时候要?”
“三个小时后到我总部大门集合。”
挂掉电话后,主任又转头对女助手说:“小鹿,等下你去接待下。告诉他们,三人一队,早晚两班倒,去西南两个方向四个城市入口,盘查过往车辆。我会把他的照片给你,你给他们时警告他们,这是绝密资料,不得任何外泄,否则军法处置。另外再通知交警队,让他们配合他们。”
“是。”
“现在联系市电视台,全程直播,跟踪报道,遇到无法直播的时间段,也要在屏幕上滚动播放字幕。”

高速入口,一个女记者正在声情并茂地介绍着:“从今天开始,全市将进行一次预防入侵盘查演习,目前先从西南两边的高速和国道城市入口做试点,时间待演习成果再定。请各位市民做好心理准备,合理安排出行计划,尽量提前回程时间。。。。。。”

幽暗的墙边小路上,男子一蹬,一跃,翻进墙内。打开门,只见轮椅男子和娴静女子并排站立在茶桌旁,轮椅男子竟然不用坐轮椅。
男子看了一眼,只说了两个字“不用”,就径直走向过道窄梯。轮椅男子也随后走去,并说道:“密码不变。”
中景,侧面,娴静女子静静站着,脸上有纠结、庆幸、内疚、不舍等多种表情闪过。
窄梯旁,男子手掌下垂,用五个手指头,捏住窄梯扶手第二根竖杆,三秒后,一个黑黝黝通道口竟然出现在他面前。随即,下面灯光依次亮起,照亮通往密室的伸缩木梯。
男子并未下楼,而是转身说:“小薇,帮我弄份上津市的城市天眼监控图。”
娴静女子这时才回过神,回道:“哦。”
此时轮椅男子已经越过男子,先行下去。男子随后也下楼,并问:“最新迷雾器在哪里?”
镜头跟着男子。地下室灯火通明,四周都是上下分体木制玻璃展示柜,里面放着各种枪械、武器、弹药和稀奇古怪的装备器物。
轮椅男子已走到木梯左侧前方的一个木柜前,说:“五点方向。”同时伸手按在木柜的某个地方,不一会儿,在该面墙壁右边最里面的一段木柜缓缓自动向内打开,又一个黑黝黝通道口出现。
轮椅男子走过去,按了地道里的一个开关,灯光亮起。轮椅男子并未完全进入地道,只在入口处抬头查看一个类似温湿度测量仪的东西,再探头进去看了看,嗅了嗅,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回身。因灯光角度问题,看不清地道里的物体,只隐约看到一条轨道一直通到入口处。
男子则正站在一个柜子前,低头看着。柜子里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小装备,而在每个器物前,都写着它们的用途和功效。


十六、

女人家中,女子和女人一家三口在饭桌前吃晚饭。左边是女人,中间她老公和小女儿坐一排,右边是女子。
女人老公戴着黑框眼镜,很有书香气,应该是个老师。小女孩梳着简单的小马尾,很漂亮,刚读二年级。桌上菜肴很丰盛。这时,旁边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,女人起身走出画面。
全景,三人同框,小女孩正面。只见她坐在加高的椅子上,伸手费力地从一盘红烧荔枝肉里,夹了一块大大的荔枝肉给女子,奶声奶气地说:“姐姐你吃这个,我妈做的荔枝肉可好吃了。”
女子轻声说声谢谢,男人则微笑看着。小女孩又绘声绘色说:“今天班里又来了个同学,老师说。。。。。。”
特写,女子静静笑着看着小女孩,眼底泛着异样的光采。
一会儿,女人接完电话,坐回椅子后说:“车友发来消息,外面突然停止戒严。”
女子转回头,收回笑容,低下头思索着。
女人也想了想,说:“为了安全起见,你在这儿多住一两天,正好给你买些衣服。你的衣服穿得有点久了。”
女子脸上微红,点点头。
女人又问:“你尺寸多少?”

青瓦白墙的大门口,娴静女子拿着一张纸条,递给对面一个人。那人只有侧影,看不清脸面,穿着紧身运动坎肩,高大壮实,健硕裸露的手臂上纹着一只威猛的豹子。
只听娴静女子说:“还是老地方。晚上开车要注意安全,豹头。”
威猛男子接过纸条看了一下又还回去,并恭敬回了一声:“诶,薇姐。”

镜头下,娴静女子把焚烧待尽的纸条放进一个精致的瓷皿中,盖上盖子,然后转身走开。镜头跟随她一直到茶桌旁。三人同框。
轮椅男子边倒茶边说:“主任也不希望你去,所以才大张旗鼓叫人路上盘查。但他又知道你一定会去,看似很矛盾,实则他是想掌握下你的行踪。现在形势不容乐观,他是真的担心你。当然,这小老头可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。”
突然他手顿了一下,抬头看向男子。
特写,男子脸上有些纠结,眼神有些飘忽。
轮椅男子和娴静女子对视一下,有些疑惑。
男子终于开口,有些扭捏:“如果那女的来这里,照看一下。”
轮椅男子转头看着妻子,两人相视而笑。
特写,黑鱼的脸有点黑。
两人笑意更浓了。

女人家的大门打开,女人走了进来,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。身后跟着另一个发式时髦的女人,手里也提着一个箱子。
镜头跟随她们来到客厅,女人笑着对坐在沙发上的女子说:“这是我的姐妹,我的头发都是在她店里做的。让她来帮你设计一个发型。”
女子略带感激地看着她们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主任和女助手一前一后走进来。男副手已经站在里面,只是没有看到新局长。
主任径直走向办公桌主位后的大电视,并说:“小海,调出地图。”
“是。”之前那个年轻男声应道。
不一会儿,电视屏幕上跳出一幅地图。整个星球上只有一个大陆,大且长,四周则是茫茫大海和一些小岛,与传说中的盘古大陆极其相似(玩过文明5的都知道,哈哈)。
“放大。”
随后地图在东方位置慢慢放大,直到屏幕上只剩上津市到青田的地形,才停住。主任双手抱胸,看着地图。
男副手已经跟到旁边,说:“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,三十七号杳无踪迹,那女的也音讯全无。”
主任没说话。
男副手又说:“副局,我有个想法。这种事情应尽量低调处理,不宜大肆宣扬,尤其在这里这样大都市,不能像青田那边那样大肆搜捕,会造成社会恐慌。所以我想和安全、交通部门通个气,调动城市天眼,通过人脸识别来追踪。这样猎鹰在外,天眼在内,也许能更快找到他的行迹。您看可以吗?只是这样做,就需要他的相貌。”
主任想了想,说:“这个可行。小鹿,我再把他照片给你,但是你要派人全程监控,不得让任何人拍照或下载,用完之后立即销毁。至于他来之后,再行定议。”

镜子里,女子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。披肩长发层次内扣,流星眉,小烟熏妆,绿色滴釉素圈大耳环。
女人双手按在女子肩膀,打趣道:“小妹妹,你这是要迷死人呀。就连我是女人,也要喜欢上你了。”
另一旁的姐妹对着镜子捋了捋女子头发,说:“如果再戴上眼睫毛,打个粉,就更明艳动人了。”
女子笑了笑,低头说:“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装扮。”
女人安慰道:“这不是为了迷惑他们嘛。其实这样子也不错。”

远景,侧面,俯拍,追随拍摄,一辆长途客车正往北方行驶。镜头转动到右前方,可以看到远处似乎就是高速出口,有一些跟蚂蚁一样大小的汽车堆挤在一起。
客车缓缓停在一辆小车后面,前面是几条长龙般的车队。现在是近傍晚时分,正是回城高峰期。此时恰好有辆中途客车开来,停在了旁边。
客车司机拉开车窗,朝着对面司机喊道:“兄弟,这边演习还没结束吗?我听说昨天中午就开始,这要到什么时候?”
传来对面司机的喊声:“谁知道!你这车还好,像我这样的,本来一天快的话,还能跑个三趟,现在跑两趟都够呛。”
客车司机说:“要了命了。”这时,前面两支车队同时往前挪了下,司机赶紧也跟着挪动一下,接着又和对面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中景,坐在车子后方的男子看了一眼手表,在第二次车子挪动时,又看了下,第三次挪动时再看一下,随即起身。

来到客车司机旁,男子手搭着司机肩膀,声音不大,说:“师傅,下个车,我家就在前面。”
司机有点错愕转回头,扫了一眼肩膀,眼神一动。在男子的手指下,压着一张折着的百元大钞。
司机没动,只是说:“这里到高速出口,还有挺长一段距离的。”
男子笑道:“我知道下面有条小路。等我到了说不定你们还没到。”
司机沉默一下,然后抬手似乎去肩膀抓痒,说:“那你要多注意安全。”接着打开车门。
男子笑了笑,转身下车后,却朝后方走去。走过两个车位,这才翻过高速护栏,往下钻进一片小树林。
这里并没有小路。男子继续往里走,等到远离高速公路,上下左右再看了看。确定方向后,他开始加快速度,三下两下就消失在树林中。


十七、

总部情报办公室,主任依旧站在地图前。女助手双手叠放小腹前,站在旁边。这次不见新局长和男副手。
女助手说:“最迟应该今天早上就到了。会不会从其它入口进来?或者不一定会——”
主任摇摇头,面色凝重地说:“只怕已经进来了。”
女助手说:“时间越久,是不是说准备越充分,这里就越危险?”
主任很有深意地看了女助手一眼,说:“一定要保持下去。”
女助手愣了愣,又腼腆地笑了一下。
主任叹了口气,说:“我担心局里的这些人。”
女助手的脸色也严肃下来。
主任又说:“我先走了。这两天晚上你辛苦一下,和他们一起值下班,有什么情况告诉我。”
女助手说:“是。”

一条环城公路,一边通往城里,一边通往东边海滨各个乡村,车辆虽不算多,却也时不时飞快驶过一两辆。马路两边是郊区护林带,黑松、油松、国槐等树种漫山遍野,层出迭见。
忽然,南边的树林边缘出现一个双肩背包的男人,正是男子。只见他躲过车辆,翻过中央分隔带,直接横穿马路到北边。这边有条小水泥路,不知通往树林何处。此时太阳刚刚下山,天上仍有余光。
男子站在小路口,看着面前不时驶过的车辆。偶尔会有空驶的出租车停下,但男子摆摆手,并不搭乘。突然,他朝一辆远处驶来的出租车招招手。
车子停下,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憨厚中又带着一丝精明。男子直接拉开后车门,坐了进去,说:“丽晶酒店。”

高速出入口,长途客车开着门,停在那边,一个身着草绿迷彩军装的军士走了上来。他先环顾一下,再从前往后细细查看,偶尔拿起手机对了一下,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是张人物照片。
客车司机眉头皱了皱,但并没有说话。不久军士查完,下车和另一个拿着类似红外热像仪的军士核对一下,然后就示意司机可以走了,前后不过三分钟。
车门关上前,司机犹豫了一下,接着抬手看了下手表,最后还是开车走了。车子开过,可以看到又有一个军士从中途客车下来,去与拿着类似热像仪的军士核对。

车上,男子这次没有坐在司机后面,背包也放在座位上,两手撑着一张4开大的绘图纸,上面好像是一张地图。
前面的司机忽然说话了:“先生是第一次来上津市?”
男子抬起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司机笑了笑,说:“我看你手上拿的好像是地图,再加上你上车的地方,猜的。”
男子说:“你是本地人?”
司机说:“算是。我是周边渔村的,没读书后就在城里混了,二十多快三十年了。这里没有我不熟的。”
男子说:“我来找个高中同学,十几年前他回原籍高考时,给了我这个地址。这次刚好出差,就过来看看,但到了那里却没看到房子。不知道是写错了还是搬走了?”
司机说:“原来里面是有个小自然村,住着十来户人家,后来造护林带,就都搬走了。那地方,别说普通人,就是背包客探险爱好者都很少来,要不是像我这样的老司机,荒山野岭的还真不敢随便拉人。不过现在这些地方反而成宝了,很多城里人想到郊外买地建房都不得,当时要不搬就发财了。现在钱不好挣呀。”
男子问:“你一晚上能跑多少钱?”
“嗯,好的话有三四百吧。”
“这样吧,我五百元包你到九点。你带我逛一逛上津夜市,顺便说一说地理人文,明天白天再去玩。”
“可以,完全没问题。让客人满意,是我们的宗旨,保证服务到位。对了,你是公司出差还是——?”
“我自己做点小买卖。”
“能住丽晶酒店,做的可不是小生意!哈哈哈。”
“这边最高的大厦是什么?”
“云顶大厦,125层,目前东北区第一高楼,比京城的银信大厦都要高。。。。。。”

此时已是华灯初上,万家灯火,越往城里,灯光越璀璨。突然,前方的电子眼闪了一下。
男子问:“有的摄像头为什么会闪光,有的不会?”
司机说:“那是不同类型的摄像头。闪光的是带有闪光灯设备,增加亮度和清晰度。不闪光的是用连拍方式,而且并不全是交通部门的,有一部分是安全部监控治安的。”
“多吗?”
“密密麻麻,到处都是。不过说实在,只要你不违法违章,好好开车,好好做人,摄像头再多也没用,有时反而越多越有利。只有手脚不干净、心理阴暗或者有被迫害症的人,才会怕这个。说真的,谁会特意关注你一个平头老百姓。真把自己当回事了!”
“你被抓过没?”
“几乎没,除了一次。要知道,干我们这个的,被罚一单,半个上午就白做了。那是好几年前,在云商楼门口。他娘的,那次绝对是被坑的,那摄像头藏得太隐蔽了,我现在想起还火大。等下我带你去看看。不过后来我打听下,知道那个摄像头的没几个,大都是老司机,很多人被罚后都不知道,想想我心气又平了一点点。”

到了一个街口,司机说:“那里就是庙前文化街。那边是彩虹桥。”
“我听说有一批小王八犊子,搞同性、双性、异种、人妖、物恋、什么恋的,竟然把彩虹做为他们的标旗。这群不是玩意的玩意,竟然把这么美丽的东西这样糟蹋,真的该剁了喂狗,狗可能都不理;不是可能,就是不理。死了也要拉出来鞭尸。还他X的什么同性骄傲!骄你老母!”
经过一座桥,司机说:“那就是大摩天轮。”
“还有把我们‘同志’‘百合’‘拉拉’‘兔子’这些可爱的称呼,都改成了同性恋的代名词。文化荼毒无所不在。这些人只会破坏世间美好的事物。‘基佬’我倒是可以接受,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。我还听说我们国家竟然就有这么一个‘同性之都’;只要这名称还在,这辈子就绝不去那个地方!”
拐过一个十字路口,司机指了指,说:“前面就是金融商业一条街,都是高楼大厦。靠中间那栋灯光最亮的就是云顶大厦,这里都可以看到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还有那些整天追着热点人物骂的主播,正襟危坐,振振有词,那是一身粪气,满脸屎味。看着好像忧国忧民,但仔细看,他们悲愤的眼球不是圆的,而是方的。”
到达一片不算繁华的街区,司机说:“这里快出主区了,过去就没什么景点,那边好像是外勤局。听说这边以前是御马场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我那个小区申请业委会,申请了三年,还被房改局卡着办不下来。有时候老百姓做点事情,真的很难。”
“现在不是很流行量子科学什么纠缠,瞬间变来变去的,那人的情绪是不是也是?你看,你老婆本来好好的,你跟她说晚上出去喝酒,她立马跟你翻脸。假如她手机掉湖里了,正哭嚎着,你拿一麻袋钱丢她面前,她又立刻高兴起来。你说这种变化算不算量子变化?”
“对了,说到文化荼毒,我真想知道,以前在网上上蹿下跳的那些公知蚊人被抓了没有?被办了没有?为什么没办?是不是还顶着教授主编委员会员,拿国家津贴滋润地活着?如果办了,这么大快人心的消息为什么不公告出来?为什么不大力宣扬?自由言论早多少年前就被批得体无完肤。污蔑、诽谤他人就已经可以入刑,鼓动百姓、扰乱社会、诋毁国家秩序怎么就没事了呢?”
“我一个朋友借了我五千块钱,讨了好几次都不还,没办法诉到法院,法院也调解了,但到了限定时间对方仍然没还。最后我只好申请法院强制执行,可过了半年多,还是一分钱没拿到。我没想到,我辛辛苦苦弄到法院,结果还是一样,你说,这法院的强制执行有什么意义?又有什么用?更离谱的是,我打电话去问,法官竟然让我提供对方的位置才能执行。你一个司法机关都不能找到的人,却让我一个平头百姓去找?国家给它的那些资源渠道干什么用?现在网络资讯信息那么发达,是它真的找不到,还是不去找、懒政?难怪现在欠钱不还、撒泼无赖的人越来越多!”
。。。。。。
男子静静看着窗外,没有说话。在他手里的地图上,却多了很多圈起来的数字和一些奇怪的小图形。


十八、

一条单向车道和一条支路的交叉口,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了下来。单向道口立着一个单向标牌,不远处的尽头连着另一条支路。
车上,司机指了指右边一栋十一二层、用红砖围着的住宅楼,说:“这就是云商楼,本市第一座高层住宅。别看现在不高还有些破旧,以前可是牛得不行,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。不过现在很多都搬去新房,这里大多用来出租。对面和周边都是后来新建的住宅楼。你看到没,在大门对面的那棵树,就有个摄像头藏在里头。”
顿了顿,司机又说:“我估计,这个当时可能是为了那些人的安全,临时安放,后来忘了,再加上树木生长,就没人管了,但是它却和交通系统相通。那年我送了个客人到门口,看没什么监控调了个头,结果就吃了罚单。我没想通,我这么小心的人怎么会中招,就跑去查,然后显示罚单位置在这里。我还特意跑来找过。我就纳了闷了,这个摄像头平时肯定有清理,不然早就没(mò)了,但就是不清理干净,你说他们心理是不是很黑暗。。。。。。”

三楼的一个过道上,透过玻璃窗,可以看到侧面云商楼的围墙内部。只见墙内一片荒芜,地上满是土粉碎片,野草丛生,一条斑驳水泥短路,连接着各个单元门和大门的门卫室。有个大爷正坐在门口,翘着二郎腿抽着烟。
男子在这里似乎有一会儿了,最后他又看了看大楼某几处没有亮灯的房间,再看了看云商楼正对面的住宅楼,随即转身离去。

这是一排临街的新式高层住宅楼,坐北朝南,没有围墙,一排有七八栋之多,每栋都和左边大马路成垂直状态。大楼右边是一条宽阔的步行街,再过去则是两幢与马路平行的商业楼。楼底一层都用做商业用途,开的都是相对高端的商铺,大都南北通透。只是可能刚建没几年,目前进驻的商家还不太多。
男子戴着长舌帽,挎着背包,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马路边的摄像头,转身走进一家皮包专卖店的后门。店铺紧挨马路,在那排大楼靠后的一栋楼下,前后左三面开门。此时已近十点,仍然店门大开,有两名俏丽女店员,看见男子赶紧起身招呼。
男子一指自己的背包,问:“店里有多少这样男式挎包?”
一名女店员微笑着说:“大概有十几个。您要多少?”
男子从包里掏出一沓钱:“你们现在去调货,有多少要多少。这是一万块,做为定金。另外,把你们老板叫来,我还有生意和他做。”
两名女店员愣了一下后,连忙说:“您稍等一下。”
说完一个店员打电话,一个店员转身去地下室仓库查货。
半个小时后,男子跟一个有点福态的男人说:“每个背包配一个人,要男的,每配一个人,我给你一百元,包钱和其它费用都算我。现在就招人,现场、熟人、网络、聊天群,你们想办法。告诉他们,明天早上八点,在这里集合,免费送包,额外再加一百元辛苦费,条件是必须背着背包在城里逛一天,为背包做宣传。这里是另外一万元,剩下的到时再跟你结账。”
福态男人合计下,没毛病,干赚不亏,喜不自禁递过一张名片,说:“成交。如果还有什么需求,只管联系我。”
走出皮包店,男子又不着痕迹朝对面楼房的某些房间看了一下,脱下挎包改成双肩包,然后还是戴着长舌帽,往步行街方向走去。

深夜,围墙边,男子突然从黑暗中窜出来,除了一直背的包,还挎了一个大包。只见他听了听,猛地一个旱地拔葱,瞬间就翻上墙头,又看了看,“嗖”地一下翻进墙内,直奔大楼某个单元门而去,随后消失不见。此时门卫室里的大爷正昏昏欲睡。
半个多小时后,才见男子又出现在老式低矮窄小的候梯厅内,一手提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,一手拿着一支手电筒,大包已经不见了。那支手电筒好像就是之前用来测试窃听器的手电筒,拉开后,竟然又是一根近三米的伸缩棍,顶端还有个可以随意放大缩小并转动方向的抓钓。
男子朝门卫室看了下,从大袋子中翻出一个类似烟感探测器的白色器物,用伸缩棍抓着,严丝合缝地贴在大厅顶部。在候梯厅内装了两个,男子又在安全门后安装一个,之后还在门口外围两边也各安上一个,但这两个却是方砖似的黑色小四方形器物。
随后他将东西放在角落,又翻出一个红色方体,悄悄靠近与门卫室相对的大门内侧,忽然无声息跃起,左手攀住墙头,单臂引体向上,右手伸出将方体安在外面墙上。
接着他快速返回,捡起东西,走了一个大J形,来到门卫室,在门卫室不同方位安了三个与周围环境相似的方体,并用之前同样方法,在门卫室后边的大门另一侧外墙上也安装一个。

做完这些,男子将背包放在门卫室后面墙边,提了另一个写着“906”的小袋子,倒退身子走到门卫室窗口,拍了拍半开着的玻璃窗。大爷瞬间睁开眼,仿佛刚才并没睡。
男子将袋子递过去,并举着一本证件,说:“我是隔壁市反恐防暴突击狙杀一级特警,来这里追查一个重要嫌犯,这两天住在这里。这是我们那边的土特产。我住在906,有什么情况麻烦及时跟我说一下。走了,您不用出来了。”
大爷起身道:“这怎么好意思。啊,那谢谢了。”
等到大爷又坐回门卫室,男子迅速回身,拿起墙角东西,估算一下距离,翻出围墙,然后在外墙顶部每隔一段,安一个红色方体。之后绕着围墙,在每个围墙转角处都安装一两个,最后转到大门外墙另一边,继续安装。
一切都做好后,男子站在原地不动,十几分钟后,整理下衣服,这才双手插兜向大门走去。快到门口时,他还转头向后看了看,进了大门,又跟大爷打了个招呼:“刚刚出去一下。您在忙,没看到。”然后在大爷错愕中,大摇大摆走了。
但走了没多远,看看没人,男子却折身走向围墙,竟又翻身出墙,往云商楼对面的住宅楼走去。
绕过墙体,来到大楼的门口,男子并没进去,而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扁平摄像头,用伸缩棍将它贴在门顶侧端,这才进入大楼。


十九、

特写,女助手焦急地对着电话说:“主任,您快过来,应该、应该是他!”
总部情报办公室,灯火通明,人头攒动,所有回家的人都已重新回来。
新局长坐在主位,低着头没说话,但眼神威严犀利。男副手站在一旁,一会儿看看门口,一会儿看看女助手。女助手则一言不发,站在一个电脑前,电脑右上角有个小标志一直闪着红光,而屏幕上正是捕捉到的男子截图。另外,在办公桌的另一头,还笔挺地站着一个粗壮强悍的男人,和一个有点文弱的男人。
突然,大门被撞开,主任快步走了进来,没多少的头发还乱糟糟的,被风吹得东摇西晃。他扫了一眼其他人,就直接奔向电脑。
屏幕上,男子单肩挎包,双手插兜,侧身转头,面部正好对着摄像头。看着屏幕上熟悉面孔,主任久久没有动弹。
新局长和男副手对视一下(男副手低下了头),说:“小蓸,你带上小高和一半驻防兵,去抓捕三十七号,若有抵抗,格杀勿论。通知市局局长,让他带上刚才召回的所有警员,一同前往云商楼,协助小蓸,围捕三十七号。另外,再派三名狙击手,去云商楼周边布守,以防对方再次逃跑。”
粗壮男人立正大声应道:“是。”转身就要离开。
这时主任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:“小曹,尽量抓活的。否则我饶不了你。”
壮汉脸色一下变得难看,尴尬地站在那里,看看主任,看看新局长,直到新局长朝他摆摆手,这才踌躇着离开了。
新局长又说:“小杜,把实时监控画面调到屏幕上。”
“是。”

一个手机的屏幕上,一个眼神冷漠的男人出现在视频中。他看了看四周,转身进入大楼。

在云商楼旁的另一条支路上,离云商楼还有两座住宅楼的马路边,停着八九辆车子。带头的是一辆黑色全地形厢车,后面是一辆同样黑色特制的中型大巴,再后面则是大小不一的警车,但都关掉车灯和警灯,毫无声息。
厢车内,几个人正围在一张小圆桌前讨论着。除了小曹、小高,还有个精壮男人站在他们身后,他和小曹头上都戴着配有摄像头的全智化头盔。他们旁边则是一个警察局长模样的人,和两个警衔较大的警官。旁边还有三台电脑屏幕器和许多通讯联络等设备,但只有两个技术人员坐在前面。
小曹说:“现在有三种情况。一、对方并未住在这里,进入小区后又已离去,那行动取消。虽然监控未看到他离开,但这种人不按常理行动,也很正常,而不从大门离开的方式就太简单了。二、对方故意引诱我们。这种情况有可能,但概率很低。不管怎么说,他一个人,再神通广大,也不可能对付我们这么多人。如果真是这样自大,我反倒看不上他。三、对方确定住在里面,那就实施我们的方案。”
停了停,他又说:“我和雷子带破门设备,领六人进去,警局再派四名特警配合我们。人太多反而不好。剩下四人分两组,由山炮和小蚯带队,再加特警若干人,分别埋伏在大门口和单元门口。其余警员则分散在围墙四周,做好策应和预防。局长和高参留在车内,联络指挥,实时通报,及时反馈。等下我会和局长一起去门口再打听落实,你们在这里待命,随时准备。局长,你看这样可以吗?”
局长说:“可以。大门处我再多派些人手,协助你们。另外,为免打草惊蛇,外围没有派人管控封锁,所以行动一定要快捷迅速。你们两个去调派人员,让他们一切听从曹队指挥。”
两个高衔警官应是。
曹队突然想起什么,赶紧又说:“告诉他们,尽量不要开枪,抓活的。一定!”

总部情报办公室里,一直站在监控截图前的主任忽然问:“怎么找到他的?”
正在看大屏幕的新局长和男副手,同时转头看向主任。屏幕上有四个画面,分别是四部摄像头正在进行同步播放。
女助手说:“我和交通部门联系了一下,他们说那个监控安在树上,很隐蔽,从旁边根本看不到,即使白天从正面看,也因为有树叶的遮挡,很难发现。”
主任继续陷入沉思。新局长和男副手又同时白了一眼转回头去。
但主任又忽然说:“小海,把视频再放一遍。”

大门口,局长和曹队走了进来,大爷赶紧又睁开了眼。
局长和气地问:“大爷,我是市局局长,这两天有没有可疑人员进出?”
大爷自豪地说:“怎么可能有!谁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。不过倒有个你们的同志,也在追查嫌犯。”
局长和曹队对视了一眼,又问:“哦,他住在哪一间?都说什么了?”
“嗯——906,对,他住在906。他说他是隔壁市的什么什么特警,来这里办案。”
两人再次对视一下,并点了下头,曹队立即对着肩头对讲机小声说道:“所有单位注意,嫌犯已经确定,计划不变。现在行动!雷子,把我其它的装备带过来。”
大爷急了:“啊,不是,同志,他是好人。”
局长连忙说:“嘘,大爷,他是假的,就是我们要找的人。您现在跟我们的同志先到那边躲一下。”
大爷边走还边唠叨道:“我看着不像坏人呀,你们是不是搞错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(大爷果然还是你大爷。)


二十、

远景,俯拍,云商楼大院内,曹队带着一批人,猫着腰冲进大楼内。大门和围墙外,大批警察贴着围墙开始围拢过来,在各自位置蹲下,举枪戒备,就连门卫室后面都进了人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主任又又忽然抬起头,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:“好像哪里不对?”
站在旁边的女助手似乎听到,疑惑地看着主任。新局长和男副手则继续看着屏幕,屏幕上曹队他们已进入电梯,还有两个画面显示一个在大门外,一个在候梯厅。

电梯里,曹队继续安排着:“分两队。我到八楼,雷子你们到十楼,然后走楼梯,在楼梯平台等候。刚刚收到总部消息,有其他人员报告称,在906窗户口发现隐匿的枪口一类的东西,应该是狙击枪。我已通知局长,让他告诉外面的同志,注意安全。综上信息,再加上门口大爷没有对方再次出门的消息,可以完全确定,对方现在就在906里。我们先走了,你们到了告诉我一声,听我口令,统一行动。”

云商楼对面三层的一个黑暗房间里,男子站在窗户旁边的墙壁后一动不动,一只手拿着一个带天线的遥控器,一只手拿着一部手机,手机朝上,垂落在窗台下方。
他一会儿透过窗帘边的小缝隙看向对面大门和周边楼房,一会儿垂眼看一下手机。手机亮度被刻意调暗过,上面是上下分屏的监控画面,一个好像是该楼的大堂门口,一个是广角画面,竟然是对面906的大门和两旁楼道。

和警车停着的同一条支路的另一端,一个男人正朝云商楼这边走来,脚步有点浮夸,边走边打着电话:“老婆,再过一条街我就到家了。。。没坐车,这个点不好叫,走路也好,正好醒醒酒。。。没办法,公司应酬多,三天两头一折腾,我也不想呀。。。没,我怎么敢,就我和对方几个男人。。。之前手机信号不好,断了,我不是又发信息给你了吗?我怎么敢挂你电话呢。。。没收到,怎么可能!你放心,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?有那心也没那胆。啊,不是,也没那心。。。。。。”

总部情报办公室,大屏幕中曹队已经在楼梯平台,从镜头中可以看到半段朝上的楼梯。随后,听到他轻轻说了声:“行动。”镜头开始向上移动,在转动时,还能看到另一段楼梯上,雷子也带人慢慢地摸下来。
在两边人马有一半已经站在906门口时,突然,主任大声说道:“不对,他不该回头。立刻叫所有人撤退!”
然而已经迟了,从头顶上面突然喷射下大股浓雾,瞬间弥漫了整个屏幕。只听曹队喊道:“我们中圈套了——”随后屏幕上的四个画面都变成了雪花屏。

黑暗房间里,男子收起东西,迅速离去。一张半新的桌子上,似乎压着两三张大票。
支路上,局长和高参同时看向对方,同时问:“怎么回事?”随即两人同时起身,打开车门。身后几台显示器屏幕上,都是雪花状态。
支路另一边,电话男人继续说:“真的,我从来没骗过你。。。。。。不会啦,我绝不会再挂你电话,那几次不是——喂,喂,怎么没信号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情报办公室里,除了主任和女助手,所有人都面面相觑。女助手虽然还好,但也紧锁眉头。主任则似乎豁然开朗,却又咬牙嘟喃道:“臭小子,连我都骗了。”

三楼的候梯厅,男子站在电梯口,抬头看着电梯楼层显示器。此时数字显示“1”,但没多久,数字就开始跳动,一直到最高层“12”。当电梯开始下降时,男子也按下按钮。
电梯停在了三楼,男子却一个斜跨步转身,离开电梯门,背贴左侧墙体上。电梯门打开,正是那个冷漠男人,全神戒备看着电梯外。电梯外没有人。
电梯门又缓缓要关上,就在这时,男子一个回转身,面对冷漠男人。冷漠男人大惊,刚要有所动作,男子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腹部,紧跟着在那脚还未收回,左脚又已飞起,膝击在冷漠男人下巴。冷漠男人头部重重撞在电梯内壁,发出“嘭”的巨大响声,瞬间昏迷过去。
男子右手一把抓住他衣服,轻轻放在轿厢地板上,从包里小心掏出一把小刀,抓起冷漠男人的左右手各看了看,随后用小刀在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,都划了一道。诡异的是,伤口并无鲜血流出,反而立刻变得惨白。
这时电梯也到了一楼并打开,男子在操作面板上按下“12”的数字键后,就自行离去,到了门口,还不忘把摄像头取下带走。

围墙边,模七竖八躺着一众人,闭着眼睛,口吐白沫。浓烟已经散去,没被直接喷到的警员,想要过去搀扶同事,但很快也倒地不起。
当局长和高参到达时,只见最后一个警员朝他们摆摆手,然后缓缓倒下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此时已乱成一锅粥了。有的左右跑动,有的呼来喝去,几个联络员有的喊“曹队、曹队,能听见吗”,有的喊“高参、高参,收到请回答”,连男副手也跑技术员那边去了。唯有主任还在盯着截图发呆,女助手则看着众人忙活,眼里有光。
新局长突然一声大喝:“安静!”现场顿时鸦雀无声。
新局长问:“怎么回事?”
男副手回答道:“好像是那边信号断了。”
“都断了?”
“嗯,连小高那边也连不上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目前原因未知,按正常情况来说,不应该发生这种事。除非——”
“除非什么?”
“除非对方有信号屏蔽器。”
“那说明对方精心准备很久了。”
“是的。只怕那边的人基本全军覆没了。”
新局长深深呼吸了一下,说:“现在怎么办?”
男副手看向程序技术员们,一个主管模样的人说:“无线信号已接收不到,只能查查那附近有没有有线的通讯设备,像公用电话、家装电话等,然后尝试联系他们。只是现在这种电话已经很少了。”
男副手立刻说:“没事,赶紧做。”
随后他又向新局长征求道:“还是派点人过去看看。”
新局长点了点头。

一会儿,忽然,有个女联络员叫道:“接通了,接通了。高参,高参,能听到吗——”
主管赶紧跑过去,调大音量,只听高参的声音传来:“局长在吗?局长在吗?”
“在,在。局长——”
新局长坐着没动,说:“让他说。”

这时,站在原地一直捣鼓手机的电话男人终于拨通了电话:“老婆,我——”
电话里传来一个惊天动地的嘶喊声:“王小五!晚上别让我看见你!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!”
凌晨,一个男人久久石化在支路上。
他不知道的是,他刚好卡在视线死角,无法看到云商楼周围的状况。


二十一、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有个人在报告:“目前那些人员并无大碍。根据法医检测,从现场提取的残留气体可以断定,是种新型致幻迷物,白色无味,且比重较大,不易挥发,但不致命,只是某种成分药性巨大,可使人至少昏迷两到三天。目前我们还没有这种类型。另外,在现场总共发现三十一个已内部烧焦、完全无法修复的新式迷雾器,大楼天台有一个也已完全烧焦的信号屏蔽器,906房间内则只有一个塑料狙击枪模具和塑料支架。还有,在云商楼对面住宅楼的电梯里,发现了一名我们的狙击人员,并无中毒状态,但疑似遭到某种击打,至今仍未苏醒。而且其手指有伤口,上面有药物感染,似乎是阻止愈合一类的,活性极强,暂无解药。。。。。。”
静静听完手下报告后,新局长依然一言不发。主任已坐回自己位置,但也沉默不语。
男副手看了看两人,又看了看女助手,问:“副局,现在我们该做什么?”
主任停了很久,说:“等!”

新局长忽然冷笑两声,厉声说道:“通知目前闲置在城的狙击手,到我的办公室集合。调回附近所有狙击手,让他们暂停任务,即刻回城。再通知市局局长,调动城里所有警力,包括段警片警后备警务人员,全城搜捕。”
男副手赶紧说:“局长,这样不好。我们不是说,不能让他们利用——”
新局长一挥手:“好了,就这样决定!”
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情报办公室。
男副手无奈地看了看主任,一时踌躇不知说什么好。
过了一会儿,主任终于起身,并对女助手说:“坐我的车回去,好好休息一下,明天恐怕会更忙。”
随后他和女助手离开,只剩男副手一人,睁着有点发红的眼睛,在办公室里发呆。

车上,女助手忽然问:“主任,您为什么说他不该回头?”
主任说:“对他们来说,不是特别紧急情况下,只有完全掌握周边形势动态,他们才会行动,所以根本不会回头。他是故意留下清晰图像的。”
“那个截图他们肯定已经保留了,怎么办?这样对他很不利。”
“他现在就在城里,抓到他了吗?只怕出动全城的安保人员,别的狙击者不好说,他想走也一样走。更何况,动用这么庞大的资源,只为一个不能确定的结果,不值得。”

还未到八点,当福态男人一脸疲惫又带着兴奋的神情来到时,皮包店门口已经黑鸦鸦的挤满了人,基本上是男人,也间夹着几个少男式短发的女人。
福态男人一边通知店里留守的店员开门,一边大声喊道:“大家不要吵吵,先排好队,排成三队吧。条件昨天晚上都说了,这包好的五六百,最低的也要三百来块。大家也不要争,拿到什么就是什么,反正都是白送的。希望大家秉持良心,尽量在户外多走动,不要拿了包,躲到哪里窝了一天再出来。晚上六点,你们再来店里,领取额外跑腿费八十元。好了,开始发包。。。。。。”
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,一下又骚动起来。
他们不知道的是,在皮包店对面楼房靠中间五楼的一个客厅窗户后面,戴着帽子的男子正静静看着这一切。客厅干净整洁,与普通人的装修摆设并无太多差别,只是在茶几上,多了一小沓十张左右的钞票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所有人竟然都已来到。新局长坐在主位上闭着眼,主任也在闭目养神,男副手应该没回家,眼睛比之前更红了,而女助手又活蹦乱跳在技术员之间穿梭。
门口进来一人报告:“在长乐北路的江十小区,有大量背着那种样式背包的人员出现。”
新局长和主任同时睁开眼睛,女助手也回到主任身后。男副手马上对技术员说:“赶紧查查。”
不一会儿,电视屏幕上显现出马路上的监控画面。只见街边的一家店面前围了一堆人,店员正在挨个送皮包,拿到皮包的就挎上然后四散而去。
画外的电脑主管说:“这应该是一个皮包店在做什么活动。”
男副手说:“派人去看看。”
主任忽然说:“不用看了,他在那边。”
所有人不约而同都看向主任。
主任慢悠悠地说:“那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,增大排查难度,加大警方人力物力的消耗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,他应该就在那附近。”
女助手侧头看着主任,有些不解,但没说话。
新局长想了想,终于下定决心:“通知那附近人员,立刻前往,酌情处理。告诉市局局长,不遗余力也要抓到他,另外控制那些背包人员,阻止他们扩散。把剩余驻防兵全部派去。还有没有那附近的摄像头,全部调出来。别的看不到?派架我们的航拍无人机过去。。。。。。”

正在五楼客厅看着窗外的男子,猛地脸色一变。远远可以听到警笛声,而且不止一辆。忽然,他又看向马路对面,这时马路这边已经有人尖叫起来。
男子迅速拿出单筒望远镜,镜头中一个背包男人坐在地上,大腿中枪,正在哀嚎。正好旁边又过来一个背包男人,突然一颗子弹从他背部穿下,瞬间扑倒在地,生死不明。
男子又迅速拿出手机,开机,拨出电话:“马上停止发放,让他们站在原地不动。”
正忙得不可开交的福态男人接着电话:“喂喂,什么,什么发放。。。哎呀不行,现在正上头呢,都抢疯了。。。这生意好做。。。怎么没声音了。。。喂,你们慢点,不要挤,都有都有。。。。。。”
男子挂断电话,第一次脸上现出愤怒的表情。他又拿起望远镜,看了一下,随后转头扫向客厅,放下背包,并从中拿着一副轻薄眼镜戴上,再托了一个类似生日蛋糕的礼盒,开门出去。


二十二、

一扇最东端的房子大门前,男子左手捧着礼盒,右手拿着手机,敲了敲门。不一会儿,一个老太太打开门,问:“小伙子,你找谁?”
男子赶忙道歉道:“对不起,大娘,我找错房间了。”

还是一间最东端的房子,男子还是左手托礼盒,右手拿手机,看着门上锁匙孔些微的新擦痕,按下门铃,喊道:“您好,外卖。”
好一会儿,没动静。男子又按了下门铃,再次喊道:“您好,外卖。”
门上的猫眼有变化,似乎变暗了。男子低下头,大姆指在手机上上下划动,似乎在翻看消息。又过会儿,还是没动静。男子抬起头,再一次按了门铃,继续喊着:“您好,外卖。”
门里这才传出一个沉闷的男人声音:“我没有买东西。”
男子低头看了下手机,又抬头看了下门牌号,说:“没有错,这里是江十区7座1601。麻烦开下门。也可能是别人给你定的。”
还是那个男人声音:“那放在门口。”
男子说:“不行,单子里面写明必须交到对方手上,不然给差评。麻烦开一下,快一点,我后面单子要超时了。”
门里又没动静。男子焦急万分,再次按了两下门铃。
门突然打开,一个顶着茂盛头发有络腮胡子、满脸不耐烦的脑袋在门后探出,一颗子弹瞬间穿过他的额头。这时才看清,是一把灰色手枪对准了他的头部。
门重新关上。特写,猫眼里,可以看到男子转头离去(这里模仿周星驰《破坏之王》里从洞口看大师兄杀人后转头停顿离开的潇洒画面)。地上则散落着男子丢下的礼盒等物品。

此时楼下已是人声鼎沸,警笛大作,后面还有警车不断呼啸而来。前面已到的警员迅速下车,控制住店主店员,并将其他人员全都驱赶到两栋楼之间的过道。后到的警员则协调分配,一部分跑到过道另一头,将过道堵住,一部分围住前后两三栋大楼。

客厅里,男子开门进来,收起眼镜和帽子,背起背包,又看了下窗外,迅速离开。到了候梯厅,他并没坐电梯,而是打开消防门,从楼梯上一层一层飞身而下,三下两下就到了一楼。
此时外面过道加上警员有七八十号人,五六十个背包的人被围在中间,一些年轻气盛的正在跟警方推搡对峙,现场一片混乱。
男子没有再往地下室去,而是直奔门口,直接穿进人群中,随后从衣兜里再次掏出那把灰色手枪,高举着朝天“啪”的开了一枪。
众人好像没什么反应,但是安静了一点。
男子边走边又“啪”的开了一枪。
众人这才看清,顿时呼爹喊娘,拼命朝外四散逃窜。外围的警员一下没注意,也被挤着向外退去。
就这一会儿功夫,男子已经走过过道中线。但他继续朝天“啪”的开了第三枪,然后朝对面一个店面快速走去。后面响起一些警员的喊话:“趴下!趴下!都趴下!”“对方有枪!对方有枪!小心!”

此时男子已经来到店前,但他一刻没停,没进店就摆动手枪,示意店里的人员往贯穿整个店铺的另一个门退去。进店后,他随手关上玻璃大门,从门旁捞起一把拖把,横串在大门的把手中,并对店员喝道“跑”,自己也往另一个大门走去。
走到一半,他又突然回身,用枪对着几个正要破门而入的警员,唬得他们马上往两边躲去。此时店里已空无一人。男子顺手拿了不知是谁丢在一把椅子上的衣服,出了店门关了门,又用衣服捆住这边大门把手。
这时,警方那边也快速行动起来。原来两头围堵背包客的警员,从楼房两端跑向这边过道,后面的警员则警惕地尝试着开玻璃门。
男子并未理会,继续往对面一个店面走去,边走边转头看了天空一下。一架无人机已经飞到马路上空,开始跟着男子移动。等男子到了这边店铺,又用类似方法,卡门,赶人,再卡门,继续向前。

远景,俯拍,追随拍摄,男子穿过一个楼房,穿过过道,再穿过一个楼房,穿过过道。而跑过楼房两侧的警员有的继续向前跑,有的则向过道中间跑去,但没跑两步又折向两侧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众人都在静静看着。
忽然,主任说:“差不多了。”
众人不解。
此时镜头已跟拍了三栋楼,再经过第四栋楼时,画面中男子已不见。无人机调头回去,但刚才那个甬路也没有男子身影。

而男子此时正在一楼的商场里。这是一个小型商场,除了服务员,还有一些顾客。男子举着枪,猛地大喊道:“楼里有炸弹,快跑!”
然后,正要再次折还的无人机镜头里,就远远看到一群人从楼底中间跑出,跟炸了锅了往四周散去。楼两头则有许多警察朝人群跑去。

(一个顾客后来回忆:
那天我正在商场里挑东西,忽然进来一个人,拿着枪,还大喊有炸弹,吓得我撒腿就往外跑。远远的我看见有警察跑来,我赶紧往他们方向跑去。当我上气不接下气拉住一个警察时,他也气喘吁吁地想要挣脱我。但我一直死命拉着不让他走,终于说:“里面有、有炸弹。。。别、别进去。。。想想老婆孩子,父母兄弟。。。找爆破组。。。呀,怎么这么多警察。。。。。。”
然后我就被带到局里了,说我妨碍公务,我太冤了。还好后来只是被臭骂了几句,就把我放了。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,我怎么就妨怎么就碍了呢?)

总部情报办公室,主任想了想,说:“告诉他们,他应该去地下室了。”
地下室,男子从包里掏出一沓钱,走到一个男保洁员前,说:“一万块,换你的衣服裤子,不过有风险。”
男保洁员一愣,脱口而出问道:“什么风险?”
男子说:“拿着这钱到最高楼下一层,找个偏僻地方坐着,等十二点后再下来。凡是不熟悉的人问你,你都摇头不知道。这样就没事。”
边说边开始脱包脱衣服,并指着旁边说:“那袋空瓶和那捆纸皮也给我,布鞋也给我。”
男保洁员想了想,看了看,最后接过钱,也开始脱衣服。


二十三、

地面,商场外已聚集了大批警察,市局局长竟然也在。每个人脸上都淌着汗。
局长说:“对方现在在地下室。苗局,你带上局里剩下特勤,去每个机动车出入口,封堵,对,不要让任何车辆出去。小伍,你去调红外热像仪。出口有几个?南北东都有?都通马路上?和商场不相通?那就好,苗局,再多带些人,一定要彻底检查过才能放行。现在就去。”
喝了口水后,局长又说:“鲁局,你带些分局同志,去盘查每个行人出入口。齐队,你带上各分局刑侦队的人,从地下室开始,分组分栋一层层往上搜查。黎队,带上你的人,去调看八栋住宅楼的电梯监控,一有情况立即报告。黄队,你带几个人,破开商场大门,去商场内也搜查一下。姚局,你带上剩下的各分局各所各片区的人,去围住每一栋楼。”
最后,局长兴奋地说:“好了,这次他插翅也难飞,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。抓住后我给每一个人员都记功。行动!快!”
“是。”
随后人员向外扩散,呼唤调动人员的声音络绎不绝。

同一时间,男子已穿上保洁衣裤布鞋,问清南出口后,就让男保洁员离开。然后他迅速用纸皮包住背包,捆牢,将空瓶倒出半袋,把衣服裤子放进去,留了两个,剩下全部再搂进麻袋。
接着,他将裤子前后和上衣的口袋各撕开一个,但不撕断。又就近去墙角直接在地上滚了两圈,将鞋子也在地上搓了搓,再找些土粉灰尘,抹在头发脸上手和脚,连内衣衣领、耳后根、嘴唇等也都抹上。
之后,他把自己两只鞋子的鞋带绑紧,挎在肩上,夹着空瓶,单手提起纸皮和麻袋,迅速往南出口而去,沿途继续将能刮到的的灰土往身上涂洒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众人看着无人机飞到东南两条路的交叉口上方,镜头对着南边车辆出入口,又缓缓转向东边车辆出入口,之后就在这之间来回转动。
画面中,可远远看到有警员从楼房东侧跑出,分别跑向那两个出入口。

南出口,已经有一两辆车子开了出来,楼两侧正全速往这边跑的两三个警员,正在大喊着让他们停车。
一个蓬头垢面的拾荒者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,正是男子。他佝着背,左手抱着纸皮,一双半旧旅游鞋挂在左肩,右手抓着麻袋口,搭在右肩上,手里还捏着两个空矿泉水瓶,趿着土气的布鞋,有点呆滞地慢悠悠往前走。
有个警员看见,正要叫住。男子突然向前一扑,像是脚底滑倒了一样摔倒在地,右脚上的布鞋原地弹起半米高,又落下砸在他身上。手里的袋子飞出“嘭”地砸在地面,发出清脆的声响,但被死死拽住没有脱手。而那两个空瓶则“咣咣咣”地往马路上跳去。
警员到嘴的喊声硬生生收了回去。男子艰难爬起来,缓慢转身趿上布鞋,抱着纸皮但拖着麻袋,往两个空瓶走去。
这时又有两名警员跑来,朝男子喊话,但男子无动于衷,依旧慢悠悠向前走。两名警员看了看男子,又转头看了看出口,最后还是去门口拦堵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谁也没留意到,在无人机镜头扫到南出口时,有个拾荒者的身影正好消失在画面边缘。

时间一点点的过去。
总部情报办公室,主任忽然问:“多久了?”
女助手说:“半个多时辰了。”
主任起身,在众人的眼光中向一台电脑走去,并说:“小海,把无人机的视频重新播放一下,从他消失的那刻开始。”
“是。”
这时女助手也跟了过去。五分钟不到,主任突然说:“等下,回调。停!放大。”
电脑屏幕上,画面边缘即将消失的身影,在慢慢变大。主任又凑上去看了一会,这才说:“告诉他们,可以撤了。对方已经走了。”
说完回到自己位置,又拿出小人书看了起来。
男副手赶紧跑过去查看,女助手则说:“这个就是他?”
主任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男副手看向新局长。
新局长说:“再等等。”

一个路边的公共卫生间,男子衣着破烂走进一间无人的隔间。
不久,当男子重新出来时,虽然又换回原来的衣物,但却把风衣拉起,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,并戴上眼镜,头发也弄成大背头,背包则变成手提式的。他左右看了看,等到一辆出租车,招手坐车离去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新局长静静坐在主位上,身后大屏幕依然是东南出口转换的远景画面。主任还在看小人书,男副手和女助手则看着大屏幕。
屋里静得可怕,只有屏幕里时不时的呼呼风声,和主任偶尔的翻书声。

天台上,男子手提背包,悄无声息出现在安全门口。他静静听了一会儿,将背包轻轻放在门旁,往外走去。
水泥挡墙边,有个狙击手正用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看着下面。等他有所反应,正要转头,男子一个双峰贯耳,已经击在他的太阳穴上,顿时瘫软在地。
男子像对待之前电梯冷漠男一样,用小刀将其手指划伤,之后拿出自己的单筒望远镜,围着天台转了一圏。可以看到周边楼房景色尽收眼底,这里竟然就是本市最高楼云顶大厦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一切没变,还是之前的场景。
新局长突然说:“撤了吧。”
随后站起身,默默离开办公室。
男副手赶紧跟出去,不知道说了什么,走廊里忽然传来新局长怒极反笑的喊声:“那又怎么样。难道他还真敢杀我?还要让我躲他?哈哈!笑话!”

又一个天台上,一个狙击手倒在地上不动。镜头转动,仰拍,男子正在离去,还是腰前外打结的那套穿扮。此时太阳就在头顶,正是晌午时分。


二十四、

总部情报办公室。
主任也起身,对女助手说道:“不知道这家伙又会整出什么事来。走吧,吃饭去。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该来的总是要来的。”
顿了下,他又说:“等下去告诉财务处老庄,做好两个伤亡年轻人家属的安抚善后工作,一定要及时赔付钱款。那个死亡的狙击手革除军籍,消毁档案。算了,吃饭时遇到他们我自己说。”

审讯室里,福态男人委曲地说:“他就给了我一万,我背包钱、员工费、招聘费、人情费,还有信用费,加起来哪里够!这次亏大了——什么,不是,另外一万是他给店员,不算直接给我,我没说错——我这人比较实在。。。。。。”

还是天台,这里有搏斗过的痕迹,一个狙击手斜坐在水泥墙角,歪着头没动静,额头有淤青,嘴角有血迹,但还有呼吸,应该只是暂时昏迷。根据影子判断,此时离晌午时分不过半个小时。

总部情报办公室,男副手一脸沮丧走了进来。主任和女助手已经在里面了。
男副手来到主任对面,拉了张椅子坐下,说:“我已经告诉局长司机,让他改变平时的路线,同时增派局长家的警卫人员。本来我想说服局长,这些天安排他去外面渡假,京都那边也有几场会议,但他死活不去。副局,接下来他会怎么做?”
主任摇摇头。
男副手继续说:“我们这边现在防卫不足,要不要叫警局的特警过来帮忙?”
主任说:“没有用。驻防兵都是一等一的退伍老兵,各个考核指标都是军中名列前茅,比普通特警只强不弱。而且,人越多,伤亡会越大。”
这时,一个人员进来报告:“狙击部有人员称,他们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的队长,希望我们这边能帮忙联络一下。”
男副手和女助手同时看向主任。
主任吩咐道:“除了他们队长,也联系一下其他在外队员。只怕已经太迟了。”
联络员开始一个一个地呼叫狙击手,越呼叫,男副手的心越往下沉。最后,主管报告:“目前已回城的有九名狙击手,但只有两名还能联系上。包括狙击队长在内,共有七名狙击手联系不上。”

众人一阵沉默。女助手忽然说:“削减人员,消耗资源,降低威胁,是时候了。”
主任抬头起身,走到大开窗户边,看着外面。窗外是栋东西朝向的商业楼,后面似乎还有几栋相似的大楼,而北边则是一片矮层的小区住宅楼群。
主任说:“是要动手了。”
男副手慌忙起身说:“副局,再想想办法吧,毕竟现在还未真正生死相搏。我知道,不取消命令,就不会停止猎杀。局长那边我再去劝劝,您这边看看还能不能再阻止一两天?”
主任缓缓回身,走回自己位置,想了又想,终于拿出手机,坐了下来,拨出电话。
“再借我十二个龙影。”
分屏,特写,男副手和女助手都脸露震惊。
对面又传来那个雄厚声音,但这次嗓门明显加大:“你想干什么?二十四个猎鹰还没还我,还把他们派去盘查路人,你以为特种兵是大白菜吗?现在又要龙影,还要十二个!想造反吗?”
“之前人情一笔勾销。”
“想得美。等下,我想想——把上次从老孟那儿骗去的紫金漏什么空什么球给我。”
“你又不懂古董,一个大老粗,要那干嘛?”
“你就懂!那金灿灿我看着就喜欢,我挂客厅上晃荡也好。”
“——行!让他们两个小时后必须到达。”
挂掉电话,主任一脸心痛。男副手假装面无表情,女助手则掩嘴偷笑。

一栋大楼前,三四个身着墨绿星空迷彩服、全副武装、眼神冰冷的军士正在值勤巡逻,有个军士脚边还坐着一只高大猎犬。一个看似队长的军官刚从东大门走出,眼神更是锐利异常,正看着远处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。
车上,男子又坐在司机后座。突然,他加大声音说:“前面左转!”
司机有点糊涂,说:“前面那座就是望亭楼,怎么还左转?”
男子声音有点严厉,说:“左转!”
司机没法,只好转动方向盘,在离还有两栋楼时拐出。
男子又说:“继续走,不要停。”
司机一脸困惑,但也无奈地继续开走。
门口,一个军士近前,说:“头,那车有问题。”
队长说:“不管它,只要不靠近这栋楼就行。”

军属大院内,独门独院,二楼小客厅,不大,家具也不多,但一尘不染,摆放整齐,想是平常有专人打扫。
主任脱下外套挂在门后衣架,走到壁柜前,拿出一瓶白酒(做广告的来!)和一个杯子,一只手握着酒瓶倒酒,一只手不自觉得去拉抽屉,抽屉里竟露出一把枪的枪柄。但刚拉开一丝,他又重新关上,继续把酒倒满,然后转身过来。
男子从窗帘后转出,端着那把狙击枪对着主任。
男子说:“为什么要帮他们?”
主任举着酒杯,慢悠悠晃到沙发前,四仰八叉坐了下来,还不忘呷了一口酒,这才说:“我不是帮他们,只是时候未到。”
“你忘了手册规定了。”
“我更不希望你入局。”
“我自有分寸。”
主任没吭声。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。
男子说:“转过身去。”
主任说:“我不转。”
男子无奈瞪着眼,右手拉开窗帘,再一撑就跳下二楼。
主任满脸恼怒坐在沙发上,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窗边,恨声说道:“臭小子,竟然敢拿枪对我。。。我是不是真做过头了。。。不服老不行呀——哎呀,我那两盆小桃红兰花盆怎么碎了。小兔崽子,肯定是他干的。。。。。。”

深夜,望亭楼对面一座大楼的大堂,有个值班保安正坐在服务台后刷手机。男子穿着土黄色星空迷彩服,走了进来,除了多背一个大包,两只手还提着两个大包。保安见状,赶紧起身阻挡询问。
男子将两大包放下,掏出一本证件:“军部特战旅特级侦察特战员。接上级命令,上大楼检查一下。”
保安肃然起敬,说:“对面的兵哥和你们是一起的吧?”
男子说:“是我的兄弟部队。”
“你们在这里做什么?”
“不该问的别多问。”
“是,是。”


二十五、

望亭楼天台,一名军士沿着天台四周巡逻。
对面天台上,男子也在忙活着。
此时他身穿一套连体带帽兜手套脚套、里布是白色材质的黑色紧身衣服,正躲在水泥挡墙后面,用软管窥镜看着对面天台。他的胸部、腰部、两边膝盖上下以及手腕,都缠着类似护腰带、同样黑色、宽度大小不一并带有几个钩环的束带。身上的两个挎包,也用黑色的绳带扣住。
旁边的地上,有一个防毒面罩,一个电动行走滑轮,一堆绳索,绳头连着一个黑色非金属的三爪飞虎钩,两个包,一个没变,平躺在地,一个几乎瘪了,放着那套军装,另外还有一个类似炮筒的发射器。
看了有一会儿,男子放下屏幕器,从一直背着的挎包里,掏出一个小药瓶和两个烟盒大小的盒子。他先打开药瓶,取出一粒药丸吞下,接着又拿起防毒面具戴好,这才打开那两个盒子,开始捣鼓起来。

正在天台巡逻的军士,忽然警惕地看向四周,猛地一抬手,瞬间抓住空中一个小东西。而就在这时,似乎另有一个东西从他面前飞过。
待军士摊开手掌,看到手心一只类似苍蝇的东西时,突然倒下。

这边男子迅速将软管窥镜丢进有衣服的包里,拿起炮筒,将三爪钩卡在上面,扣动开关。三爪钩“嗖”地飞向对面天台,落地时只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。
男子轻轻拉动绳子,待钩子抓牢,将绳子紧紧绑在这边的防护栏上。之后把电动滑轮套在绳索上,提起两个包,翻过护栏,两脚上下勾住护栏稳住身子,再单手抓着滑轮下的把柄,就这样滑向对面。
有惊无险到达后,男子先将两个包隔着水泥挡墙轻轻放下,一翻身翻过挡墙,再在滑轮上按了下,滑轮竟又“嗖嗖”地往回跑,一直到另一头才停下。
随后男子拿起装软管窥镜和衣服的包,往里面丢了个东西,把它扔到就近的电梯机房房顶,这才提了另一个包,奔向安全门。全程他都戴着防毒面罩。而在他走后,机房顶上开始冒起了白烟。

好一段时间后,在大楼的某个地方,队长对着肩头对讲机说:“报数。”
队员们开始一个个按事先定好的顺序报名字。但到了某个人时,停了下来。
队长说:“貂子,收到回答。”
没有回应。
队长说:“所有人守住各自位置,不要妄动,我和小北上去看看。”

顶楼电梯门刚打开,队长猛地说:“戴上防毒面罩。”
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水味,越靠近楼梯处,香水味越浓。打开消防门,顶层楼梯口的地面某处,有透明碎片,香味就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。
两人警惕往上走,到了天台,安全门门口以及门口外的天台一些地方,也有碎片。这里也是香味浓重。
队长摸了摸倒地的队员,又看了看钩索,说:“老离和囚牛不动,其他人带上警犬,到天台。警犬要小心,上面有敏感的气味。鹰眼,有情况吗?”
对讲机里传来一个男声:“没有。”
后面小北已经爬上电梯机房最高处,开始四处检查。

一会儿,人员到齐。小北提着一袋东西回来,丢在地上,说:“应该是对方一些装备,都烧焦了。让警犬闻下,不过可能没多大效果。”
队长点点头,说:“鹰眼,锁住大楼所有出入口,继续看守监控,封闭空间,开启防屏蔽防干扰,及时汇报。小北你们六人,两人一组一层,带上红外雷达探测器和警犬,刚好一组一只,各自搜查两边房间,包括电井水井等,注意可隐藏的任何位置,尤其吊顶、柜体、密室,注意各种可疑物体,注意对方偷袭。老离,囚牛,听到回话。”
“收到。”两个声音同时响起。
队长说:“你二人检查通风管道、逃生管道、电梯井,检查完做为第四队,一起搜查房间。天狼,你驻守楼道,待几组人员检查完毕,继续向下,直到一楼。所有人带好防毒面具。好了,行动。”
各人领命而去,只剩队长一人。他开始绕天台继续仔细观察,并时不时探头查看外墙墙体,一直没有离去。

一个多时辰后,所有小组都报告,没有发现目标。
队长想了想,又下令:“所有人坐电梯到顶楼,按原先方案,再搜索一遍。每搜索一层,报告一下。”
当第二次搜寻时,队长开始频繁地来往天台四面,往下查看外墙。
又一个半时辰后,除了鹰眼,所有人集中在天台,大部分人既疑惑又略带兴奋。
老离率先说:“这些飞爪绳索窥镜等装备非寻常物品,而且打草惊蛇对我们来说,只会起反作用。所以可以排除对方从绳索返回,只是来消耗我们。对方还在这栋楼里。”
小北说:“所有可疑地方和物品都检查过,包括雕像、模具、大型挂件、假山、大型植物等,没有发现异常痕迹,没有发现物品移动或变化情况,警犬也没有任何反应。好久没遇到这样对手了。”
囚牛说:“从昨天我们来了遣散所有人员后,通往地下室的所有通道都已封锁,没有控制室的开关,绝对开不了。电梯倒可以到,但电梯里有监控,即使从轿厢外下去,地下候梯厅也有监控,目前鹰眼那边一直没有动静。所以地下室也可以排除。”
队长最后分析道:“对方不可能准确知道我们查楼的速度和进度,也不可能瞒得过我们的感知。在你们查楼的时候,我看了下,并没有通过外墙在楼层间跳换。有点意思。按原先方案,继续搜查。”


二十六、

近两个时辰后,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。天台上,大家又聚到了一起,虽然都有疲态,但依旧精神抖擞。队长站在钩爪和绳索前,看着对面,皱着眉头,没有说话。
囚牛说:“能躲过我们这么多龙影的搜查,对方要么真的会隐身,要么就是已经走了。离头,你会不会被打脸!”
另一个军士说:“恐怕连会隐身都不够。”
老离没回应,而是忽然问队长:“主任当时是怎么说的?”
队长说:“他只是让我们守住大楼,不放任何人进去。当时没在意,现在想想才知道,那老头当时眼神就不对劲,肯定没安好心。这绝对是个难以完成的任务。算了,老离,你带个人,到对面看下。其他人再搜查一遍,如果还是没有,就地休息一下。”

凌晨,天还未大亮,普通小区里的出租车旁边,女人和女子一起坐进车子。女子坐在驾驶室的斜后座。车子慢慢启动。
女人边开车边说:“这里去那边要十个多小时,傍晚五六点应该能到。我联系到一辆经过那里的网约拼车,早上六点出发,我们去城外等它,你到那边再转个去县城的车就行。我不能送你去,他们还需要我。你自己要多保重。”
女子连忙说:“姐,你别这样说。”
远景,低拍,双车道上,远处一辆出租车从两个不同小区间的小路转出,开始加速朝远方驶去。突然,一只右手手掌闯进镜头,覆盖了半个画面,掌心的手茧隐隐可见,同时食指和中指都包裹着一层白纱。
全景,侧面,是那个狙击手。只见他转头看了下远去的车子,后窗里的发式依稀可见。狙击手又环顾一周,随即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




二十九、

总部情报办公室,多了两个人。一个就是原局长,坐在主位上,头发斑白,也是梳着大背头,但明显比主任多不少。旁边站着一个黑丝框边眼镜的年轻人,提着一个公文包,神情轻松看着众人。
新局长则坐在副主宾位,向右半躺在医院大号坐椅上,椅子却拉得远远的,脸色铁青,一言不发。主任仍旧在他的位置,不过这次没看小人书,略带严肃低着头,不知在想什么。男副手和女助手则站到办公桌的另一头。
青瓦白墙屋里,三人坐在茶桌前喝茶,桌上有几盏精致的小点心。女子已经不再警惕,显然经过之前相处,已熟络了不少。

近景,原局长说:“两天不到的时间,瘫痪几乎半个市属警局,放倒九个狙击手、半个局的驻扎部队,在一个直辖市的全部警力围捕中安然逃脱,还在龙影眼皮底下狙击成功,并从容离开。”
说到这里,他扫了一下众人,最后眼光落在主任身上。
近景,女子说:“我曾经所在的部队,也是赫赫有名的特种兵单位。(轮椅男子点点头)我不敢自夸,即使在部队里我也是顶尖的身手,一般的特种兵绝对不是我的对手。但是我在他手下,竟然一招都没接下。”

特写,老局长说:“他到底是谁?”
特写,女子说:“他到底是谁?”

主任没吭声,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和一本便签纸,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和字母,撕下递给女助手,说:“给小海,在总部的档案库里,进入绝密档案。放心,进入后这个密码就会失效,重新进入需要新的密码才行。第一份就是,把它调到大屏幕。”
镜头切换,轮椅男子笑了笑,低头思索了一会儿,这才抬起头。

大屏幕上出现绝密一号的资料,但只有文字,同样没有照片。
主任说:“小鹿,念。”
女助手开始朗朗读道:“黑鱼,第三代狙击者,编号37,和镇纸、拼盘同为‘三代三杰’——”
镜头切换,轮椅男子说:“——我就是拼盘。”

女助手的画外音:“服役六年,之后受总部聘用,直至现在。曾狙击越属飞地大枭王,捣毁北海和奸氏族地,歼灭土西美埃油衣主教团,清除许唐山三兄弟——”
镜头扫过众人,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,尤其眼镜男人和新局长。眼镜男人眼睛微眯,新局长脸色更加难看。
主位上面对屏幕的原局长,侧头向着主任,说:“我记得三兄弟,奸淫妇女,无恶不作,身上十几条人命,之后逃入西南印界蛮荒十万大山,十几年都没抓到。好像那时我有问过你,想见见他。”
主任不无嘲讽地说:“你记错了。在大枭王被杀后,即将退休的老局长曾接见过他,当时我刚兼任主任不久,你做为代局去京城开会不在。是在和奸氏被灭时,你想见他。可惜当时你太忙了。”
原局长脸色变了变,没有再说话。

这边,轮椅男子说:“镇纸最大,我最小。其实军部很早就开始培养特别狙击手,只是并没有什么特殊叫法和规定,在我们那一代,才出现狙击者的称号和《狙击者手册》规矩,是黑鱼提出并完善的。之前的狙击手根据共世前和共世初,分为第一代和第二代,能符合手册的,只有三个,第一代两个,第二代一个。我们这代是最多的,可能也是最强的。之后本以为会越来越多,就一年定为一代,没想到反而越来越少,甚至出现空代。这几年,由于一些原因,更是五年没再产生过狙击者,甚至因为利益分歧和各种担忧,上层都要取消这个称号。”
女助手还在介绍:“根据自身经验和实际案例,制定《狙击者手册》,确定狙击者身份,规范狙击手行为,传授技巧方法和实战应用,其教学内容至今仍是狙击手必学的指导课程——”

轮椅男子说:“我们这个是特殊部门,是直属特设机构,只服从最高国院管理,独立于其它安全系统外。总部的权力非常大,除了安全总部,可以要求下面任何安全部门无条件配合。做为狙击者,我们权力更大,不仅可以调动安全部门的几乎所有人员,还可以要求政府机关部门的人员全力予以协助。
“我们一进部队,就开始被筛选审查,之后经过考核选拔,无数次的磨难和生死考验,才能成为狙击者。除了枪法、技艺、能力、综合水平、心理素质等远超普通狙击手,所有狙击者都必须绝对正直,绝对忠诚,绝对无私,绝对自律,绝对零污点。所以至今为止,整个总部只有十个狙击者。”

女助手继续说:“立过军功无数,曾获特级英雄楷模,特等功两次,一等功五次,二等功三等功无统计——”
轮椅男子说:“我们有多重真实身份,同时级别也远高一般狙击手。黑鱼最高,特级英雄楷模,一级警监,大校军衔。我是一级英雄楷模,二级警监,上校军衔。镇纸也是一级英雄楷模,二级警监,但是大校军衔。我也立过一次特等功,但一等功只有三次,大子和我差不多。我们都叫镇纸为大子,好叫。”
女子低下头说:“我才中尉。”
轮椅男子笑了笑,又说:“十一年前,我们就是狙击者,之后以狙击者之名服役四年,我和大子退役。我因为受伤,比他还早点。黑鱼继续服役两年才退出,之后受聘于总部,由主任单线接触,每四个月,会领一次任务,任务都是A级以上、极为棘手的,当然酬金也较多;这一次是半年多才接。至今已有五年了。”


三十、

总部情报办公室里,鸦雀无声。
青瓦白墙屋里,女子说:“我曾经问过他,你这样杀人,难道就没人管吗?就都是对的吗?他说他杀的都是罪不可恕的人。”
轮椅男子笑道:“我们的任务都必须是国家指定下派,都必须印有国院主要几个领导中某一个领导人的签字和盖章。做为狙击者,除了国院,我们不接受任何部门的调遣,而即使国院的命令或任务,也不得违背《狙击者手册》,否则我们可以直接拒绝。他杀的都是背负好几条人命又手段隐匿、无法定罪的人,包括黑恶势力头领、财团影子大佬,以及严重违法的贪官污吏等,有些还已潜逃到西经诸国及各个悬岛外荒之地。而且每次杀人前,他和我们都会做细致调查,杀人后,当地警局也都会收到此人的详细罪状,资料远比他们档案室里的全面详实。”
女子又问:“他真的有那么厉害吗?”
轮椅男子说:“枪法不用说,手上功夫我没试过,应该不是他对手,而反侦察能力,没人超过他。那一年,我心血来潮想试试,调动了大半资源,只在一个乡镇学校门口的监控里,较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影。你不知道,像我们这样的,除练习狙击技能外,还会辅修外课,继续深造。黑鱼研究的是侦察,我的是器械,大子是拳术,也叫武拳——非常厉害非常猛的拳法!”
女子眼睛一亮。
轮椅男子想到什么,连忙说:“但那不是普通人能练成的。我,我绝对打不过,没人打得过,黑鱼不知道。因为后来黑鱼也偷偷去学拳术,我则偷学技侦,退役后还学了点中药术,只有大子比较呆直,没学别的。对了,关于狙击者,还有一点,就是这个称号可以一直跟着你,直到你有污点。是的,再小的恶意过错都不行,尤其是对无辜者的恶意伤害,那都会被收回,而一旦伤及到人命或是叛国、涉黑、涉恐、涉毒等重刑,将会被所有狙击者共同追杀。我们的称号都在。”
接着,轮椅男子用手扫过房子:“这些都是国家允许批准的。”





三十四、

。。。。。。


一条几近荒废的山路上,两辆特殊型号的军用越野吉普车停在旁边,几个身着黑色硬质特殊布料做的军装的军人,分散在各个方位探测着什么。有两部无人机在天上盘旋着。
眼镜男人站在路前端,背着双手,似乎在发愣。前面隔过一座山,可以看到更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大海。
几个军士围了过来,其中一个对眼镜男人说道:“行踪到这里全断了。但是根据我们分析,那几个方向可以确定放弃,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这边,只是这边一点踪迹都没有。”
另一个军士说:“会不会之前那边走水路?”
第一个军士说:“有这个可能。”
眼镜男人没有说话,转过身略有所思走到车旁,忽然脚尖一点车胎上的辐条,“嗖”的一声就跃上车顶,左右查看。
一会儿,他指着一个和之前军士所说略有不同的方向,说:“这个方向。如果还是没有,就返回上一个地点,重新搜寻。”
众军士齐声应道:“是。”

海边小屋里,女子正从浴室出来,衣服单薄。墙上新装的电视里,轮椅男子一下转头看向别处,眼里却是满满笑意。
女子转过床尾,来到男子旁边,弯身看着桌上的镜头,说:“是盘盘。”接着又转头看了下电视,突然猛地一缩身,一下躲到桌子下面,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男子。
轮椅男子这时才转过头,身后出现娴静女子,探头朝这边看着什么。
轮椅男子笑着继续说:“三个消息。老大的孩子马上小学报名了,(顿了顿,这时不再有笑容。但接着又笑道)主任把他们母子接到上津市,认了干爷爷,每天早晚亲自接送。二,8月9日是主任的六十大寿,他已发出公告,要求曾经的每个成员都去祝寿,不去就恩断义绝。三,眼镜男离你还有40多公里,五个多月时间能达到这种程度,算是相当不错了,不比我差。”
特写,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狠厉。
轮椅男子接着说:“主任祝寿的事,应该是安全的。我估摸着马上会有大变,可能与大子和你有关,所以有些计划先暂停一下。对了,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,什么时候有空来一下,有个惊喜等着。好了,就这样,朵嫂拜拜。”
电视画面消失。

中景,侧面,两人同框。女子坐在床边,突然转头看着椅子上的男子,说:“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?”
特写,男子猛地睁大眼睛,一脸惊恐。
全景,还是两人侧面同框。只见女子已经绕到男子身后,一把掐住男子的脖子,边用力摇边说(男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):
“我跟你说过,别人这样跟你说话你不答话,是很没有礼貌的,很没有礼貌的。。。。。。”
镜头一下跳到屋外,对着整个房子。此时还能听到女子声音:“你知不知道,知不知道。。。。。。”之后就再无声响。
三秒后镜头才开始缓缓拉远(同时片尾曲响起),越拉越远,直到房子变得微不可见、海天一色才定住,最后开始上字幕。
影片到此结束。

(后面还有故事时间表,番外篇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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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时间表

9月
一座大厦的大门口,几个精壮的黑衣保镖簇拥着一个老板模样的人,刚刚走出来。
画面切换,一把十九毫米口径的狙击枪口对着镜头,瞬间迸发出子弹。在子弹出膛闪亮那一刻,画面定格,弹出三个红色行草体的大字:“狙击者。”

10月
近景,主人公男子侧着脸,静静看着车窗外。窗外树影时不时地一闪而过,阳光明媚。

1月
一个豪华酒店门口,一个身材臃肿、面相凶恶的男人带着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保镖走出酒店。
画面切换,男子手把狙击枪,上半身入镜,趴在一个高层楼顶上,扣动扳机。这是一把黑色的、和任何已知型号都不同的狙击枪。
画面再换,面相凶恶的男人已经头部炸裂,整个身子朝后撞向保镖们。

2月
一个宽广辽阔的湖泊,烟波浩淼。此时已近傍晚时分,并且天气不佳,无彩云丹霞,但湖面平静如洗,倒映远山暮景,相衬如画。镜头缓缓右转,定格在男子斜挎宽包、双手插兜、静静伫立湖边的背影,似乎他已在这里站了很久。
。。。。。。

5月
一座写字楼的外墙墙体上,镜头慢慢下移一层,定格在一个宽大防爆隔音玻璃窗上。可以看到窗后有个大楠木办公桌,上面放着几叠材料,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才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,正坐在黑皮高端旋转办公椅上看着材料。
突然,男人猛地抬头,音乐也瞬间停止。一颗子弹破窗而入,男人应声而倒。
。。。。。。

6月
一片尽是黄沙砾石的荒漠戈壁上,男子正独自走着。此时音乐再次响起,却是比较急促的曲段。镜头在男子前面与男子同步,并缓缓升起,升到大约两人高时停住,然后看着男子从镜头底下走过。镜头里无尽荒凉。
。。。。。。

7月
特写,一块蓝底白字路牌,上面写着四个黑体字“群衆西街”。镜头后拉,可以看到这个路牌只有一米五六高,并且这只是一条两车道没有栅栏的路。此时大概是上午八点左右。
。。。。。。

。。。。。。这是一个头发不多、但依旧梳着大背头的五十多岁的男人,手里还提着一个有点鼓的褐黄色文件袋,朝男子大步走了过来。文件袋上没有任何字迹。
。。。。。。

9月
一栋坐山面海三层豪华别墅二楼露天泳池旁边,几把精致沙滩躺椅杂乱散落着,其中有把已掀翻在地,一个男人躺在血泊中,已无动静,仔细看好像是头部中弹。地面上到处是水渍,但却已空无一人。

10月中
全景,一间似乎是破旧宾馆里的简陋房间,一张床,一个床头柜,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瓶药。男子躺在床上闭着双眼,似乎在睡觉,但却全身紧绷,紧握双拳。屋里并没开灯,但外面透进来的冷光却让物件清晰可见。
。。。。。。

一条昏暗路灯下的幽深小路一直通向远处。。。。。。
茶桌正面是个冷峻英气却坐在轮椅上的男子,左边则坐着一个漂亮又娴静的女子,两手捂着热气腾腾的茶杯。两人都笑吟吟地看着男子。

近景,男子一脸惊慌和纠结。背后是早期五六层的砖混结构房楼群。
。。。。。。男子和她擦肩而过。

11月
还是一家小吃店里。
全景,男子坐在椅子上,手里撑开报纸,侧面。正面坐着主任,一只手搭在桌沿,正靠着墙壁发呆。桌上有个已经空了的碗,靠里还是个无字褐黄文件袋。二人同框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

12月
凌晨两三点,全景,一个大气肃穆的警察局大门口,旁边门柱挂着一块长条竖立牌匾,上面写着“臺南警察總局”。
。。。。。。

一条狭长逼仄的小巷,两边胡乱堆放着纸皮、空瓶、泡沫等废品。
。。。。。。”

1月
电视里,正播放一则新闻。
只听女主持人说:“前日,我市著名企业家工某被一枪手袭击,现已确认死亡。工某曾获得杰出企业家、杰出贡献人物、优秀商业代表、著名慈善家等称号,但是经过警方多方调查。。。。。。

2月
街上张灯结彩,红旗飘扬,到处是喜迎新春,喜庆气息,喜气洋洋
。。。。。。

3月
依旧是一家小吃店。
中景,镜头依旧在后侧面,男子仍坐在椅子上,撑着报纸,只是桌上已无碗筷,右半边背景除了价格表的一角,还有其它桌椅(馄饨店的灶台在前面,这里的厨房在后面),但无其他顾客。一个穿着讲究男青年出现在右边镜头里,手里也拿着一个无字褐黄文件袋。
。。。。。。

4月
特写,三个脑袋凑在一起,都是小青年,嘴里都含着一根棒棒糖,看着镜头。右边最靠前的那个中分发型,满脸痞子气,略带夸张和陶醉语气说:“哇,XXX这个造型真是迷死人啦!”
。。。。。。

通往市郊的宽阔马路上,一辆黑色轿车正行驶着,正是那辆豪车。女子坐在副驾驶座上,突然喊道:“停车!”
。。。。。。

5月
一个高层楼顶水泥护栏的拐角处,男子突然冒头,端枪,瞄准,射击,一气呵成。
全景,大厦门口,女子忽有所感,猛地朝左边看去,正要向后退去。但为时已晚,刚刚走出大厦的中年男子被一枪爆头,向后飞去。
。。。。。。

一座建在山腰豪宅的大厅里,一个老妈子将一个包裹递给女子,说:“大小姐,有个快递小哥送了份快递进来。”
。。。。。。。

6月
青瓦白墙的屋子里,茶气氤氲缭绕,清香四溢。还是那种坐位,还是那种气息。
全景,三人同框,娴静女子正面。轮椅男子说:“我查了下,指派任务的”
。。。。。。。

7月
一个偌大空旷的广场,上空飞着几只五彩斑斓的风筝,一群大人和小孩在下面欢快地奔跑着。广场中间是个升国旗的平台,周围有圈很宽的草地。一个绝美女子正单手撑着,斜坐在草地上,笑意盈盈看着那群放风筝的人,黑色长发随风轻轻飘动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

7.20
一个木抽屉,拉开,里面除了一张照片,空无一物。照片上正是绝美女子,只是更加年轻,还略带些羞涩。一只手将它拿出。
。。。。。。

9.20(后面大篇幅都是这几天)
全景,背面,男子站在马路边,看着对面。马路中间不是护栏,而是绿化带,透过绿化带上长势旺盛的海芋叶缝,可以看到对面开在中高层住宅公寓下一家店铺的牌匾上,写着“无牙伯花生汤”。
。。。。。。

3月
一条几近荒废的山路上,两辆特殊型号的军用越野吉普车停在旁边,几个身着黑色硬质特殊布料做的军装的军人,分散在各个方位探测着什么。有两部无人机在天上盘旋着。
。。。。。。


(之所以列出时间,主要是服装和背景要注意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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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篇

“主任,你为什么每次都要亲自去?”
“年纪大了,最值钱的就是回忆了。只是隐的隐,退的退,只能找那小子了。”

“师兄,你的右手好像抖得厉害。”
“别瞎说,我没有。”




“盘盘当时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去?”
“所有狙击者,都是孤行者。”




“这个世界,既然无法改变人性,那就只能强大自己。和平共世,哪怕只是短暂也好。”

(完结)



(联系电话:13705939389,黄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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